顾寒时立刻起身,要亲自去慈幼局一趟。
叶雪烛抬手将人拉住,问顾寒时,“寒时,你就不好奇我这种时候将萍娘找来,要问她何事?”
“我大约能猜到些。”顾寒时道,“萍娘不是汉人,她是从青芒草原上来的。”
叶雪烛意外,不禁问:“你是何时发觉的?”
顾寒时答:“顺娘刚将人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了,我还知道萍娘并非真的哑,我猜她应当是汉话讲的不好,怕一开口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来历,才一直装哑。”
既然寒时都已经猜到了,叶雪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萍娘的确是从青芒草原上来的,她也的确不是哑巴。”
顾寒时微微点头,反问叶雪烛一句,“这事儿你又是何时发现的?”
“先前城中爆发疫病,我暂住在慈幼局帮忙照顾孩子们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叶雪烛与顾寒时解释,并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讲给了顾寒时听。
“我当时曾向萍娘保证,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叶雪烛惭愧,“可我却食言了。”
顾寒时拉过他的手,轻轻握了握,柔声安慰说:“萍娘的身份,还有萍娘不是真哑这件事,我一早就发觉了,并非你向我透露我才知晓。小烛,你没有对萍娘食言。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同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绝不将此事与旁人说。”
叶雪烛哪会不放心寒时,多亏寒时的安抚,她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略微好转些,“寒时,那就劳你去慈幼局一趟,把萍娘接来,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当面问她。”
顾寒时应说:“你这么急着要见萍娘,是不是疑心萍娘她是……”
叶雪烛点头,“我猜萍娘有很大可能是葛胥部的遗民,咱们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
萍娘并不知顾寒时接她到慎王府,不是去教府上厨娘腌渍酱菜的。
她只当叶雪烛真是等着她腌渍的酱菜来下饭,还特意抱了一坛子去。
萍娘抱着酱菜坛子走进屋,一进里间就见叶雪烛披散着长发,病歪歪地倚坐在窗前的软榻上。
萍娘连忙将手中的酱菜坛子放下,快步走到叶雪烛跟前,焦急地朝叶雪烛比了几个手势。
见叶雪烛的样子,像是没看懂,又见屋里只有她与叶雪烛两人,萍娘才用她蹩脚的汉话对叶雪烛说:“姑娘瘦多了。”
叶雪烛伸手,将萍娘拉到她身边坐下,温声说:“有萍娘的酱菜来为我下饭,不出几日,我便能胖回来。”
萍娘还是一脸担忧,问:“姑娘的眼睛全好了?”
叶雪烛点头,“已经全好了。”
萍娘舒了口气的样子,“张妈妈和宋妈妈都很记挂你,一直都想来探望你,却又怕冒然前来,会扰了你休养。数日前,得知你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张妈妈和宋妈妈才稍稍放心些。”
萍娘又嘱咐叶雪烛,叫叶雪烛只管安心将养身体,两位妈妈还有孩子们身体都很康健,慈幼局那边有顾神医还有华公子他们照拂,一切都好,叫叶雪烛不必太挂念。
“你说两位妈妈和孩子们一切都好,那你自己呢,也一切都好吗?”叶雪烛目光温和的看着顺娘问。
得此一问,萍娘微微一怔,神情略显黯然,“我也一切都好。”
真的一切都好?
叶雪烛拉过萍娘的手,双手轻轻握着,缓缓道:“我知道再过三日,便是你们穆勒人的祖纳节,也知你们的祖纳节与我们汉人的清明节相似,是个用来祭奠和缅怀已逝亲友的重要日子。
我还知祖纳节当日,穆勒人有设祭坛,燃祭火的习俗,日落之后,还会围着祭火跳祭祀的舞蹈。
萍娘,我晓得你在慈幼局里,不方便准备这些,三日后你可以来我这里,我为你准备祭坛和祭火。”
萍娘闻言,先是一脸惊讶的看了叶雪烛一阵儿,随后又垂下眼犹豫了许久,才微微摇头,“谢姑娘好意,祖纳节的事就不必了。”
叶雪烛却道:“三日后,我会准备好祭坛,等你过来。至于祭火,我听说葛胥部与青芒草原上的其他部族不同,其他部族通常都是在日落时分才会点燃祭火,只有葛胥部是在当日正午就会点起祭火。萍娘,你记得要在正午前过来。”
萍娘的身子明显一抖,抬起头满眼惊愕地看着叶雪烛。
叶雪烛原本并不敢肯定萍娘就是葛胥部的人,眼下却知自己是猜对了。
萍娘僵坐在那里,半晌才略微回过些神来,问叶雪烛:“姑娘是何时知道的?”
叶雪烛坦言说:“得知你是穆勒人以后,我心中便有此猜测,却不敢咬定,今日才得以证实。”
萍娘颓然,面色灰败的看着叶雪烛,“既然姑娘早就看穿我的来历,为何不与众人拆穿我。”
“我从未打算与任何人拆穿你的身份来历,从前不会,今后也永远都不会。”叶雪烛说,“萍娘,我原本也没打算像今日这般,当面说破你的身份,但有些事我无论如何也想弄清楚,而只有萍娘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