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嵘再三权衡,最终放弃与温王联手。
并暗下决心,他不仅要为淳王殿下报仇,也要替淳王殿下保全温王这个弟弟,不叫温王被静王和萧太后一党所害。
可除了温王以外,他还能找谁联手?
他要找的这个帮手,不仅要绝对忠于淳王殿下,还必须有权有势有手段。
祝嵘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过去追随淳王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
最终认定,唯一可以信赖,也唯一会与他同仇敌忾,立誓查清淳王殿下遇难的真相,并为淳王殿下讨回公道的人,便是临安华家。
临安距京都山水迢迢,祝嵘明白他不可能亲身前往临安求援。
他知华家所经营的商号恒泰兴,在京都城设有分号,此分号如今由华家的三老爷在打理。
祝嵘对这位华家三老爷的品行与心性,都不甚了解,即便断定华三老爷可信,他冒然找上门去,只怕华三老爷也不肯信他。
再有,这位华三老爷并非华家的实际掌权者。
即便华三老爷肯听肯信他的话,但要不要与他联手的事,华三老爷自己却做不得主。
如今,华家的实际掌权人还是端佑长公主及驸马。
华三老爷倒是可以帮他将联手的请求,传达给端佑长公主夫妇。
但总不及他当面与端佑长公主夫妇商谈,来得真诚且有说服力。
如此,问题又绕了回来。
他根本无法离开京都,亲自前往临安华家。
不过好在他虽不能去,但端佑长公主却可以北上。
端佑长公主是建和帝唯一嫡亲的妹妹,宫里才出了那样的大事,端佑长公主只怕很难坐得住。
十有八|九会动身北上京都,亲自前来探望并安抚建和帝这个兄长。
只是从临安到京都,最快也要月余,而萧皇后与静王,怕是由不得建和帝活到端佑长公主到来。
萧皇后和静王一定会在端佑长公主到来之前,就叫建和帝因痛失爱子淳王,伤心过度,病重驾崩。
到时候静王在萧氏一族的保驾护航下,继承大统,登临帝位,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端佑长公主即使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儿,祝嵘不免心生颓丧,如此浑浑噩噩了数日。
这天夜里,祝嵘将淳王生前赠予他的那些书卷,悄悄拿出来翻看整理。
他捧起一卷他平日最喜欢读的《史记》,恰好翻到范雎蔡泽列传。
范雎花费了整整十年时间,才向误解他,并要取他性命的魏齐成功复仇。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并不高深难懂的道理,怎么就被他忘了呢。
如今,他的确奈何不了静王与萧皇后,可若给他十年时间部署筹谋,他未必就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不论要等上十年,还是二十年,他要替淳王殿下报仇的决心永远都不会变。
而在大仇得报之前,他也一定不会让静王和萧皇后好过。
他要让静王即便坐上那把龙椅,心里也终日戚戚不安。
在祝嵘藏书的箱子底下,有一个夹层。
祝嵘打开箱子,从夹层里取出一个用素布包裹的长形包裹。
打开素布,里头赫然包裹着两道金灿灿的圣旨。
这圣旨一道是立淳王为储君的诏书,一道是肯定昭昭的身份,准昭昭入皇族的宗谱玉牒,并册封昭昭为皇太孙的圣旨。
至于这两道圣旨为何会在祝嵘手上,那便要追溯到淳王亡故的噩耗,刚传回宫的那天。
听闻此噩耗,建和帝当即晕倒在乾正殿的御案上。
当时,在跟前伺候的总管太监卫准明显有些慌神,立刻招呼殿内其他宫人,七手八脚地将建和帝抬到了后殿。
一时间前殿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痛彻心扉,瘫坐在地的祝嵘无人理会。
祝嵘也不知自己究竟呆坐了多久,是嫔妃们在殿外此起彼伏的哭声,令祝嵘猛地醒过神来。
祝嵘意识到,眼下不是伤心流泪的时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可他又能做什么?
祝嵘想着,目光不禁落到了殿中那块海晏河清的牌匾上。
祝嵘心知,盗取圣旨是罪无可恕的大错,一旦被发现,他只有死路一条,但他还是将置于牌匾后的锦匣取下,并揭开了盒上的封条。
他打开锦匣一看,发现里头竟然放了两道圣旨。
来不及打开看一看圣旨上的内容,祝嵘连忙将两道圣旨揣入怀中放好,又将空锦匣放回到原处。
刚做完这些,祝嵘就听见殿外响起萧皇后与静王驾到的通传,于是连忙溜到后殿,混在那些如惊弓之鸟的宫人中。
之后,他便与那些宫人一同,被带到一座偏僻的宫殿关起来。
三日后,他又被带回乾正殿,在这里见到了坐在御案后的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