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嵘看着巫律苏,语气坚决的说:“倘若慎王当真要出手加害温王世子,我绝不会任由他胡来。同理,若是有人胆敢谋害慎王,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瞧祝嵘说话的神情,听祝嵘讲话的语气,皆透着一股决绝,巫律苏心中了然,祝嵘口中的“若是有人”,也包括他。
如若他敢对慎王楚宥下手,祝嵘绝对会与他拼命。
可即便如此……
“我一定会杀了楚宥。”这是巫律苏的回答。
他再次将手中的短刀递向祝嵘,“你若要阻止我去杀楚宥,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你若现在不杀我,以后都没机会杀我了。”
祝嵘苍白着一张脸,看了看巫律苏手中的刀,又看向巫律苏的脸,“就没有别的法子?你就不能饶了那孩子?”
巫律苏果断摇头,“我会让楚宥死的有价值,你就等着看吧。”
说罢,他便将短刀收入怀中,转身欲离去。
“等一等!”祝嵘见状连忙唤住他,“小苏,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怨你,我都不怨你。
但有一件事,我要你发誓你从来不曾骗我。
你告诉我,昭昭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巫律苏回身,看着祝嵘的眼,说:“我发誓,在这件事上我没骗你,昭昭他真的还活着。”
祝嵘长舒了口气,他稍稍定了定心神,正欲再劝巫律苏一句,莫让昭昭手上沾染血腥,巫律苏已经转身离去。
祝嵘望着巫律苏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声气。
到此,祝嵘已经彻底肯定,这么多年以来,巫律苏从未放弃过复仇。
同时祝嵘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阻止巫律苏复仇。
巫律苏苦苦筹谋这么多年,他所筹谋的事,绝不只杀死楚宥,令永嘉帝痛苦这样简单。
祝嵘认为,巫律苏一定在暗中谋划着更加可怕的事。
今夜与巫律苏相见之前,祝嵘就猜测当年的屠城之事,八成与巫律苏有关。
而在今夜见到巫律苏以后,祝嵘可以肯定,当年的屠城之事,巫律苏就是始作俑者。
那场令举国震惊的惨案,一定就是巫律苏在背后策划。
当年,应是巫律苏给叶帅下了蛊,令叶帅失去心智,对他言听计从,任他操控摆布。
之后,巫律苏又命族人在城中一番杀人放火,并将此事嫁祸给葛胥部。
又编造了叶帅之母为葛胥人,叶帅早与葛胥部有勾结,蓄谋要造反的弥天大谎。
祝嵘手里虽然没有实证,但他认为他的这些猜测,十有八|九就是实情。
在当年的屠城惨案中,叶帅是冤枉的,葛胥部也是冤枉的。
自从断定巫律苏就是当年屠城惨案的始作俑者以后,祝嵘每每见到叶雪烛,都会感到不安与惭愧。
他明明了解一些当年的真相,却不能向透露叶雪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雪烛,为证明她父亲的清白,不停奔波,夙兴夜寐。
而祝嵘自己,何尝睡过一个安稳觉。
巫律苏既有胆量和能耐,在六年前策划了那样一件惊天大事,那么眼下,巫律苏围绕楚宥展开的复仇计划,或许会比当年的屠城更加疯狂,也更加惨烈。
巫律苏正在谋划的应该不是屠城,怕是要灭国。
要知道,巫律苏的仇家不只有葛胥,还有大夏和北狄。
六年前,巫律苏已经利用大夏灭了葛胥。
下一步,巫律苏怕是想利用大夏诛灭北狄。
近年来,大夏与北狄的邦交一直十分稳固,想要挑起两国间的矛盾,并使得两国兵戎相向,誓要将对方铲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除非永嘉帝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儿子楚宥,死在北狄人手里。
祝嵘想,倘若他没猜错,巫律苏是打算杀死楚宥,并将此事嫁祸给北狄。
可平白无故的,北狄人为何要刺杀楚宥?
若巫律苏真有如此打算,那么他就必须给这场刺杀,一个站得住脚,且经得起推敲的理由。
究竟是什么理由呢?
祝嵘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但他仍然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
巫律苏就是欲借楚宥之死,令永嘉帝发疯,出兵讨伐北狄,最终诛灭北狄。
两国的将士何辜,百姓又何辜,要白白成为别人复仇的牺牲品?
祝嵘心知巫律苏虽然嘴上还称他祝阿哈,可在巫律苏眼中,他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在助巫律苏将楚宥带到寒宵城以后,他这颗棋子就失去了用处,即便他以死相逼,巫律苏也不会听他一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