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川是个聪明人,从表面上看,他只是在与叶雪烛寒暄,实际上他是在借寒暄了解府上的情况。
他旁敲侧击的套问叶雪烛,眼下慎王府上下的大事小情,是否当真由叶雪烛一人做主。
萧锦川道:“我记得慎王殿下身边的总管太监祝嵘,可是个出了名的厉害人物,他竟肯放权于表妹,叫人着实有些惊讶呢。”
叶雪烛料到萧锦川一定会问到祝嵘,毕竟从前在宫里,祝嵘可是掌管整个东宫事务的首领太监,是皇宫里响当当的人物。
叶雪烛提前编好一套说辞,说祝嵘已被慎王殿下“打发了”。
萧锦川听后,明显有些意外,“打发了?”
“是。”叶雪烛微微点头,“当年,祝嵘是陛下亲自下旨,指派到慎王殿下身边的。说是侍候慎王殿下,实则是替陛下监视慎王殿下,以及慎王殿下身边的人。
慎王殿下一直都很不喜,也十分提防祝嵘。
而祝嵘本人,狂悖傲慢,品行低劣,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就常借陛下狐假虎威,一向对慎王殿下不敬。
出宫来到寒宵城以后,祝嵘依旧死性不改,常常惹恼慎王殿下。
殿下实在忍无可忍,前阵子祝嵘忽染急病,殿下便狠下心肠,没叫人太用心去医治。
现如今,世上已经没有祝嵘这个人了。”
“原来如此。”萧锦川恍然,又道,“祝嵘跋扈嚣张,不敬主子,落得那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这些年来,慎王殿下与表妹一直都饱受那刁奴的欺压,当真是受苦了。”
谎称祝嵘已死,叶雪烛心里难过极了,却还是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去应承萧锦川的话。
萧锦川接着又说:“如今祝嵘已死,殿下与表妹也算是苦尽甘来,日子也能过的更自在顺意些。”
叶雪烛听完这话,叹了声气,故作惆怅的与萧锦川说:“倘若幽州是慎王殿下封地,如今殿下与我真可以算是苦尽甘来,只可惜……”
叶雪烛又是一声叹,“幽州虽位于西北边陲,远离中原,也远不如中原和江南一带富庶,可若陛下真将幽州赏给殿下做封地,殿下大小也是个藩王,手中握有兵权不说,还可坐享幽州各处的供奉。
可惜,幽州早已是人家温王府的封地,慎王殿下只是被流放到此思过受罚的。
说明白些,慎王殿下就只是个略高贵些的囚犯,在这寒宵城中,根本就没有权势地位。
莫说权势地位,连日子都过的捉襟见肘,全仰仗朝廷拨发的银子过活。
若哪回朝廷的银子没及时发下来,便只能顶着外间冷眼,赊账度日。
自流放到寒宵城以后,殿下与我的日子只有苦,哪曾尝过一丝丝甜啊。”
叶雪烛容貌生得极美,凡是男子见了这副容貌,都很难不对她生出好感。
萧锦川也是男子,对叶雪烛这样的美人,他很难生出防备之心来。
而叶雪烛方才的演技,也算精湛。
萧锦川对叶雪烛的诉苦,可以说是深信不疑。
他立马出言安慰说:“这一年多,表妹与慎王殿下都受苦了,如今我来了,便再不会叫妹妹与殿下受苦。”
叶雪烛闻言,故作疑惑,“表兄是要在寒宵城长住?”
萧锦川看着叶雪烛,犹豫了片刻,终究是输给了叶雪烛纯澈无害,令人心疼的样子,“不瞒表妹,我此番前来寒宵城,是受祖父之命,接殿下回京的。”
“接殿下回京?”
早已猜到萧锦川来意的叶雪烛,心里波澜不惊,脸上却要做出惊讶万分的表情,“殿下是被陛下流放到寒宵城的,若无陛下的旨意,殿下绝不可私自离开寒宵城,否则便会被视为谋逆。
谋逆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表兄,莫不是老国公请到了陛下赦免殿下的旨意,才派你过来接殿下回去?”
“没有什么旨意。”萧锦川说。
他心中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叶雪烛透露。
可见叶雪烛瞪圆了眼珠看着他,那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期许,看得人心软的不行。
“殿下是大夏未来的国君,无需任何人的赦免。”萧锦川又说。
叶雪烛继续装傻,“殿下已被废去太子之位,与帝位早已无缘了。”
“废了还可以再立。”萧锦川道,“表妹,你要明白,若无万全的把握,祖父也不会命我前来,接殿下回去。”
萧锦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雪烛若再装傻下去,便显得有些刻意了。
于是,她故作震惊地看着萧锦川,“老国公是想……”
萧锦川朝叶雪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妹心里明白就好。”
叶雪烛装作被惊的不得了,想要借机从萧锦川口中套问出更多,而萧锦川显然不想再与叶雪烛多透露,又将话题岔到无关紧要的家常上。
萧锦川对叶雪烛说:“当年,祖父狠心将姑母从家族除名,也是逼不得已。
其实,这么多年来,祖父心里一直都很挂念表妹,过去时常会叮嘱太后和皇后要关照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