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陆林北与陈慢迟忙于布置新店,网上定购的物品陆续送达,两人亲自动手安装,很快让店面初具形状,陈慢迟从流浪者手中交换到不少旧物件,这时全都用上,刻意制造饱经沧桑的外观。
“算命店要旧不要新,越旧越好。”陈慢迟经验丰富。
“可惜人不能做旧。”陆林北遗憾地说。
“我不能,你能。”
“咦?”陆林北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开店之前,陈慢迟对丈夫也进行一番“布置”,给他穿上样式古老的旧衣服,戴一顶同样古旧的宽沿帽,以及一副纯黑的墨镜,遮住多半张脸,然后让他坐在窗边的一张小圆桌前,桌上摆放说不清年代的茶壶茶杯。
“你的工作非常简单,坐在这里喝茶,能多慢就多慢,但是不能停下来。客人若是来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口,也不要看过来,哪怕客人发怒,有动手的意思,你也不要做出反应,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就像是又聋又瞎?”
陈慢迟笑着点头,“你自己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世外高人。”
“万一有谁想让我这位‘世位高人’算命呢?”
“说话的事情全交给我。”
“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这好像是骗人。”
“演戏是不是骗人?”
“那不一样……”
“女人化妆是不是骗人?男人穿正装算不算骗人?”
“当然不算……”
“所以你也不算,命运之神总不能直接露面,也需要一点装饰。客人走进店里,就是已经准备好接受命运的指引,你的存在无非是让他们接受得更容易一些。”
“你说得很有道理。”陆林北急忙将帽子和眼镜戴上,可他有一种感觉,陈慢迟似乎将他当成了玩具娃娃,布置他比布置店面更花心思。
四天之后,算命店试营业,两人从小站回来之后,在店里从下午三点一直坐到晚上九点。
活很简单,却不轻松,陆林北喝得再慢,几个小时下来,还是有点饮水过量,可是为了维持“世外高人”的风范,他不能在客人面前走开去上厕所,必须等没人的时候才能起身。
客人不多也不少,陈慢迟的待客之术越来越纯熟,无论对方有多大的困惑,她都能回答得滴水不露。
真有人问起窗口的“世外高人”,希望能由老先生来算命,陆慢迟回答道:“他已经十年没给任何人算命,今后也不会。”
客人继续追问下去,她会“迫不得已”一段一段地讲述故事,说是故事,却没有具体内容,全是暗示,让客人自己填补空白。
“他违背命运之神定下的规则,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他的心已经破碎,必须小心翼翼地呵护。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他会留在这里?请原谅,我必须保持沉默,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辙……”
陆林北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能压抑心中想要大笑的冲动。
“我现在承认,算命也是一项专业,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换成我,肯定学不会。”夜里回家里的路上,陆林北对妻子的表现赞叹不已。
“这叫各有所长,你的行业我做不了,我的行业你也做不了,首先,你根本不信,这就会将你完全挡在门外,我们那些技巧,你学得越多,反而越不像。”
“哈哈。”陆林北没再否认自己的不信,加快速度,在一道道的路灯中穿梭,他现在的驾驶技术增进不少,能像陆叶舟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快速前进,偶尔发生擦碰,也学陆叶舟一逃了之。
过去的几天里,枚忘真没有催促,偶尔在庭院里相遇,依然闲聊,但是对农星文只字不提,另一方面,杨广汉似乎也不着急,没再露面,耐心地等候陆林北发出暗示。
陆林北更不着急,全心全意扮演自己的新角色,越来越得心应手,往窗边一坐,连自己都觉得沧桑许多,瞥见那些来来往往的游客,心中波澜不惊,好像他已经活了几百年……
他的表现得到妻子的赞扬,“你应该去做演员,有时候我甚至认不出你。”
陆叶舟来过一次,连他也没认出陆林北,进屋扫视一圈,问道:“老北呢?”
“神游去了。”陈慢迟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