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是永安三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在宁瑜十七岁生辰时,宁瑜嫁入恒王府。
还有四个多月,宁瑜一早练了套刀,在院子里喝茶,又在心里算着日子,越算越烦躁。
“小姐,永宁伯爵府的南乔小姐派人送信来了。”
平安过来把信递给宁瑜,宁瑜拆开一看,她一下急了,南乔出事了!
宁瑜立刻去了一趟永宁伯爵府,永宁伯爵宁文远是老国公随阳老家一个沾亲的同姓亲戚,沾着宁国公的光,受封了一个伯爵的爵位。
宁镇远专情,只有一妻不纳妾,但是宁文远跟他完全反着长,宁文远风流好色,光是从青楼赎回来的院子里就有十来个,还有纳进房的妾也有十房,他简直是比皇帝还要忙,翻牌都要犹豫半天想想女人的模样,宁文远不仅好色,还好生养,生了二十多个子女,院里的儿女成群,这家里的小主子们都快比仆人还多了。
宁南乔的母亲便是宁文远的妾室,早前生得貌美,生完孩子恢复不好身材走样便失了宠,没几年便病逝了,宁南乔便更没人疼了,连这个父亲都快把她忘了。
宁南乔五岁那年,宁瑜去永宁伯爵府玩,她看到宁南乔觉着宁南乔长得可爱,于是永宁伯爵府便把宁南乔送到宁国公府给宁瑜当玩伴,但是宁瑜大多长在西北风灵城,二人倒处得不是很多,后来宁南乔长到十二岁,家里该给她议亲了,便把她接了回去。
宁瑜始终记得上一世宁南乔对自己的情谊,对她好的人,她一定要好好护着的!
“南乔。”
“瑜姐姐,你可来了!”
宁南乔坐在床上,她额头上缠着白布,上面还染着血,见到宁瑜便受不住哭了。
宁瑜急忙坐下,她瞧见宁南乔的凄惨模样,心疼的要死:“好好的,你撞什么墙?什么事不能解决?”
“瑜姐姐,我不能活了。”
宁南乔呜呜的直哭,宁瑜笑着宽慰她,“好了,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原来,宁南乔轻生是因为自己的亲事,她爹宁文远人老昏聩把家给败光了,为了填补家里的亏空竟然丧心病狂,要想把宁南乔嫁给平德侯的顾侯当续弦,那老侯爷今年都六十八了,一口黄牙都掉了大半,当南乔的爷爷都嫌老!
宁南乔死都不肯从,宁文远便要强嫁,宁南乔便一头撞在了墙上,好在她身体弱,撞不了多重,只受了轻伤。
“你怎么早不送信给我?好了,我马上把你接到我那,我看谁敢让你嫁。”
宁瑜说一不二,当时便让宁南乔的丫环紫玉替她收拾,接她回了宁国公府,宁瑜来接人,伯爵府无人敢拦。
到了国公府,宁南乔一定要给国公夫人请安,宁瑜抛不过她,南乔便这样守规矩死脑筋的人。
闻淑最近愁女儿的亲事,吃不好睡不好,见着丈夫就想打,整天抑郁得又病了。
“乖孩子,倒是伯母不好,我这忙着瑜儿的事,倒把你给忘了。”闻淑坐在床上,拉着宁南乔的手,心里很愧疚。
宁南乔赶紧摇头:“哪的话,夫人,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闻淑拍着宁南乔的手,叹气说:“你的事我也是有打算的,等回头我去伯爵府跟你爹说,把你过继到我的名下,那你就是宁国公的嫡女了,将来也好说一门好亲事。”
“娘!这事先不办,以后再说。”
宁瑜急忙拦着,上一世宁家的下场不好,她不想拖累了南乔,上一世便是因为南乔不是宁国公府的人,才免了一死。
闻淑心里不解,惊讶地看女儿,但是女儿向来有主意,她便点头。
宁南乔垂下头:“都听瑜姐姐的。”她捏着裙子。
转眼到了三月,天气回暖了,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娇艳,那京外的桃花更是漫山遍野,十里灼灼。
宁瑜日日闷在家里,这京城的酒楼青楼男院,个个都防她防的跟贼一样,眼盯着她来了立马关门打烊闭馆。宁瑜在这偌大的京城竟然找不到一点乐趣,只能天天在家练刀。
这一日,宁南乔来喊宁瑜,她想去万华寺礼佛,她一个人胆子小,不大敢出门,想邀宁瑜陪她去。
宁瑜自然是答应的。
出门前,宁南乔一身素雅的白色襦裙,她准备了帏帽,她还给宁瑜也准备了。
宁瑜在院子里笑,拿了帏帽又递给紫玉,“我不喜欢戴这个,我出门便是露着脸,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宁南乔微笑,叹气说:“瑜姐姐,你是宁国公嫡女独女,当然没人敢说你什么,我们这样的普通女孩却是不行的,若是名声不好,是要嫁不出去的。”
宁瑜大笑:“有我在,保证你嫁得如意儿郎君!”
宁南乔脸立刻红了,女儿家听到郎君难免心里羞怯。
宁瑜坐的马车去了万华寺。
今日天好,阳光金子一般,来万华寺礼佛的家眷极是多,一眼看去,全是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
“真热闹。”
宁瑜飞身跃下马车,利落飒爽。
她扶宁南乔下车,平安急了,生怕旁人污化了她家小姐的名声,急忙说道:“小姐,你跳什么啊,平安扶你啊。”
“我什么时候下马车要人扶了,我下马都不用人扶。”
宁瑜不解,平安急的跺脚:“哎呀,小姐要嫁人了嘛,万一外头又造谣小姐,万一恒王退婚了怎么办?”
“要是我名声不好能让他退婚,我现在就去南风馆包养十个八个。”
宁瑜重重的叹气,平安恨不得扑过去堵她家小姐的嘴,这话要让国公爷听到,非得拍桌子打人不可。
“什么人!”
宁瑜的肩上突然一疼,谁抛了颗石子打她!她回头便要发作,看到人一张雪嫩的脸顿时青了。
殷钰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把玉骨扇,笑着走过来,他穿了件蓝衫,外面一件绉纱的罩衫,玉冠束发,墨发披在肩上,他原本就生得清贵出尘,这一身越发显得不食烟火。
宁瑜只当没看见,她也不行礼,平安紧张的不行,赶紧行礼。
宁南乔撩起帏帽上的雪纱一角,目光一下便直了,殷钰扫了她一眼,歪着头随性的一笑,宁南乔一张白嫩的脸顿时羞的通红,她急忙放下雪纱躲到宁瑜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