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柏觉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又很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去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的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她站在原地疑惑、彷徨不知所措。
一转头却又发现自己或翱翔于天际、或双脚埋没于皑皑白雪之中,她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但不管她去哪,身边却总有一个言笑晏晏轻轻勾着自己指尖的人。
她能听到那个人的笑声却瞧不见那人的模样。真是奇怪,她在心里低声叹道。明明可以转身就走,但心里却总有莫名地牵挂和执念告诫自己不能放开握着自己的手,好像这次放开了就再也没法握住了?
她眯着眼费力地想看清身旁人的脸,却被一片雾气遮住,无法窥视。
这种感觉太过于让人厌烦了。
楼柏悄悄将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握住自己手的人似乎也有所感知,耳边的语气充满着怨念:“若你一味将我推开,我会永不回头再看多你一眼。”
行动大大快于大脑反应,楼柏一把死死握住旁人的手,速度之快连自己都感到咋舌。
“不要!”伴随着梦里自己的一声惊呼,病床上的楼柏终于醒了过来。
刚刚才从昏睡中醒来,大脑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得楼柏冷汗直冒,不一会儿整件衣裳被冷汗浸染,后背一片黏糊。她疼得身子不受控制轻微痉挛,这般体验还是楼柏第一次感同身受。手臂微抬却牵动了伤口,伤口撕裂使痛苦更上一层。楼柏头冒冷汗地想转头唤人,眼里只剩下了趴在床榻上头轻轻贴着自己安睡的姚兮,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减少了几分。
那个被痛苦洗刷快要忘却的梦境如潮水般涌来,将楼柏淹没。
如大梦初醒般心中突然释然了,也明了有些事情自己该妥协了。
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柔,即使嗓音里的那份沙哑怎样也无法掩盖,她轻轻唤道:“兮儿……兮儿……”
浅眠的姚兮一听到楼柏的声音立马从睡梦中转醒,迅速转头望向床上的楼柏,眼里迸发的喜悦让楼柏感觉身上的疼苦少了好几分。
“我疼……”
“我去喊冉玥来!”姚兮心疼地摸了摸楼柏苍白的脸颊,起身就要往外走,有些惊异自己的衣角被某个生病的家伙牵着,在姚兮的印象里楼柏这人哪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有些惊喜又有些心疼,喜的是她愿意将自己这么小孩子的一面展示给自己,疼的是这人破碎的身体。
可不能继续僵持下去!姚兮心里的警钟大响,双手紧紧握住楼柏牵着自己衣角的手,像哄孩子一样安抚地说了宽慰的话,怕这人还不肯松手,她赶紧上前跪在床榻前亲了亲楼柏的额头,说道:“乖,我在这儿,一会儿就回来哪儿不去,会好的,相信我。”
“恩。”楼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松开了紧握的手。
因为长时间不正确的姿势,姚兮起身一时腿软差点儿朝着土地爷拜上一拜。还好动静不大,姚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生怕楼柏听到了担心自己赶紧开门请冉玥进来了。
月上枝头,万物眠。门外传来大力的拍门声让冉玥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恨不得将身下的枕头一并扔了过去。
扰人清梦!
“小冉玥~我家小楼儿出事了,你快点儿去看看!”姚兮急的声音都带着点儿哭腔。
收回烦躁冉玥面上一片严肃,穿上鞋子披上外衣就往楼柏那儿赶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身子往后一探对上红儿担忧的目光,开口道:“你暂且睡下,我处理好会回来。”
“好。”红儿点点头应允下了,乖乖缩回了还留有冉玥余温的被窝,只要冉玥一开口她便相信她可以处理好。
紧急熬了安神的药配上施针,总算让楼柏稳定了下来,冉玥瞧了眼脸上挂着笑容的人,戳了戳这人还有些发烫的额头,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呀!你呀!好生歇着。”说完还留下一个嗔怪的眼神,拍了拍一旁一直握着楼柏手紧张得不得了的姚兮,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死不了,好生照顾着!”又怼了几句,好似报复刚刚扰她美梦的仇,这才心情舒畅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