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莫克·山治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三个兄弟是不同的。
伊治和尼治出生以后,安静的产房里爆发出一阵啼哭。
母亲索拉尚在痛苦,听到这哭声她的双眼之中迸发出一抹灼热的光芒。但她太虚弱了,更何况腹中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对于杰尔马的掌权者文斯莫克·伽治来说,这代表着初生婴儿的哭声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欢欣鼓舞的迹象。
他拧着眉头死死盯着山治,以至于最后出生的勇治被忽略了个彻底。
他明明用最先进的基因改造技术改造了他的儿子们,可是这个黄头发的婴儿还是做出了和普通孩子一样孱弱的表现。
啼哭,恐惧…这些都是弱者的代名词。他的孩子应当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武器,经过基因改造抛弃了那些无能的情绪。然而山治的降生从一开始就让他感到了不快。
他转向索拉,他自己的妻子。刚刚生产了四胎的女人面色苍白得有些过于不正常,正用一种极度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好好照顾夫人。”他留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产房。
侍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将小王子们抱走喂奶,然而床上虚弱的女人挣扎着伸出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让我看一看,可以吗…”
侍女们面面相觑,抱着山治的女孩犹豫了一下,示意其他人先走。
有着金黄色头发和卷卷眉毛的小婴儿被放到了母亲的身边。拥有相似淡金色长发的女子用世间最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那是她全部的寄托。
成功了…
虽然那抵抗基因改造的药物几乎摧毁了她的身体,然而文斯莫克·索拉在看到山治流了满脸的泪水的那一刻,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孩子…绝不能变成失去人类情感的兵器。
一个龟裂且冰凉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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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长大后有时候在想,他那无师自通的,对女性近乎毫无底线的骑士道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但他很清楚,他对男性的厌恶一定是从幼年就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永远都阴沉着脸责骂他是废物的父亲,没有任何情感,却天生具有高高在上的欺凌欲的三个兄弟。
他们尖利地嘲讽他的无能,在城堡无人的角落对着他拳打脚踢。
基因改造人的体能即使是在幼年也远超普通孩童几倍,更何况每一次都是三人混打。
小小的男孩蜷缩着身子,熟练至极地用胳膊挡着自己的要害。他的背一下一下砸在城堡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传来剧痛。
“这个废物!活在世上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哈,打死他算了!”
“打死他有什么好,我们留着他才有的玩啊!”
“果然还是尼治聪明!”
孩童的阴暗面由于无从教导,往往比成年人的虚伪要更无遮拦。他们本就对生死概念渺茫,恶毒至极的话经常在还不够了解其背后的含义时就已经能脱口而出。
更何况,这是三个已经从基因深处剔除了人性的怪物。
但是小山治并不知道这些。
他总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想,也许他真的只是不够强吧。
再努力一点点,再追上兄弟们一点点,也许父亲就不会再像看一团垃圾一样看着自己。
那么幼小的孩子,还不足以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还不具备做父母的资格,却已经将他们悲惨的子女带到了这个世上。
所以他只知道拼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拼命想要得到父亲的一点点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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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支撑着山治健康长大的所有源动力,应该就是母亲了。
在拥有all blue 的梦想前,山治认为世界上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妈妈的怀里。
淡金色长发的女人总会温柔地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鼓励他的小小成长。
也会在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时双眼溢满泪水,扭过头去硬撑着不在他面前哭泣,然后叫来侍女为他包扎。
山治好怕好怕妈妈的眼泪。
所以他很快就学会了偷偷藏起伤痕,拜托好心的侍女姐姐给他处理伤口,等他自以为看不出来了,再去找妈妈。
索拉无力改变丈夫对孩子的教育,她赌上生命而保住了山治的情感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于是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在心里流泪,面对山治拙劣的掩饰视若无睹。
她只能用她全部的温柔对他,期待这个孩子可以好好长大,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但她真的…太虚弱了。
无论是基因改造还是抵抗的药物,都是足以摧残一个人的身体机能的可怕手段。而母亲最伟大的爱让她将这两样都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有时候,她听山治和她说话,听到一半就激烈地咳嗽起来。这时就有早已得到嘱咐的侍女上前来,哄着挣扎的山治先行离开。
有时候她给山治讲睡前故事,讲到一半就没了声音。
山治哭着叫来侍女,她们会告诉他,夫人太累了,所以睡着了,请小殿下也先去睡觉吧。
大人总以为能骗过小孩子,可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过。山治知道,妈妈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他每天过着地狱一样的日子,在唯一的天堂还要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母亲真的睡过去。
是那种…再也不会醒来的长眠。
所以他开始学着做饭给母亲吃,虽然年龄尚小,但他站在灶台前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