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拔起,慢慢露出底下的一柱骰子来,竟是角对角线对线叠在了一起。
有人喝彩:“好,必是一点。”
喝彩声不断,裘老却是又露出一丝轻蔑来,紧盯郝灵。
一颗,两颗,三颗。
“这是——”
众人惊讶无比,接着掌声雷动。
只见最上面一颗骰子的顶面,竟是光滑圆润一点也无,看其高度,比其他两粒略低,分明是将其上红点硬生生磨了去。
郝灵也惊讶起来,想不到,真有高手。
五点。
“不愧是裘老——”
“裘老出手,从无败绩——”
吹捧声不断,看向她的目光,已然与看死人一般无二。
裘老微笑,故作谦逊的低头引手,该你了。
郝灵一笑,笑得如邻家傻乎乎只知道吃的胖丫头。
裘老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她半点不慌?难道——其实这胖丫头背后有什么来历,根本不怕他们赌坊追究?官家的必然不可能,不怕沾染赌坊的,只能道上的。
难道是哪大老大家里出来的?
只有这个可能。
“开——开——开——”
群情激奋,像将要进食的野狼。
跟随的三只面色发白,或瑟瑟发抖,或色厉内荏。
完了。
灵灵灵:“呵呵,愚蠢的凡人。”
郝灵再身死道消,也是那破船三斤钉砸死你们。
何况,还有个它呢,想翻身,下辈子都不可能。
郝灵责怪它:低调。
灵灵灵内心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别人能看见它似的。
众目睽睽,小胖手灵巧的一掀,真相那样猝不及防的撞进所有人的眼所有人的心。
一堆细沙那样轻盈的落下,流成一摊,在丑恶人性的贪婪浴火中,反射着无知无畏的光。
这光,很疼。
“呀,都是无点呢,还说一局定输赢呢,这可怎么办呀。”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寂静无声的室内,跟巴掌打在脸上异曲同工。
裘老老脸慢慢红起来,越来越红,转为红紫,郝灵很担心他血管爆掉。
无人应答,无人敢应答。
半晌,楼上传下暗哑的一声:“给她。”
裘老脸上红紫潮水退去唰的苍白。
赌坊丢了。
丢了赌坊的他会有什么下场。
目光从那堆细沙上挪,落在少女脸上,胖乎乎的脸,五官挤在中间,视线开始模糊,五官的线条扭曲成一把大刀,呼呼砍来。
裘老一下老了几十岁似的,一步一步挪开。
都是无点,可长了眼的都看出来,他输了,输得无可转圜。
丢了的赌坊,无法在桌上赢回来了。
他听见自己嘶哑如垂老的鹰一般开口:“小姑娘厉害,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郝灵笑笑,顺便帮自家师傅做做宣传:“三才巷里师婆婆。”
那是什么人?
有知道的一头雾水:“那不是个神婆吗?”
好容易回神的小婵:...小姐,你确定这个时候婆婆愿意当你师傅?
栗书生两眼全是佩服。
盐阿郎脑袋放空。
今晚发生的事,太像一场玄幻。
可不是玄幻嘛,还有更玄幻的呢。
郝灵让三人送客。
被她一手震惊住的赌客们回不来神,想也知道今晚不能继续了,呆呆的向外走,跟排队过河的胖头鱼似的。客人走光,才是赌坊的人。
楼上被簇拥着下来的主家罩在连帽披风里,经过她时微微点头,郝灵也点了点头,好走不送。
裘老灰败着,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对着她嘴唇颤抖,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一行二十来个出门口,中间有个看着不起眼的普通随从忽然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