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形,全然出乎了沈潋的意料。
沈潋心里明镜着,安夫人这是要为儿顶罪。
那么,此刻他便有两条路可选——
第一,将错就错。
这世道糊涂案许多,他查到此处,这安夫人招供自首,这案子很容易划水过去,顺利结案。只是如此结案,日后不翻出来倒是还好,若翻出来,沈潋要为此吃一大亏。
第二,继续提审安瑾瑜。
短短几招下来,沈潋便知安瑾瑜不是那么好审的,即便动了刑,他都不可能主动招供,反倒他一直在将这件事往安夫人身上推。
沈潋不甘心。
他明知道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在犯人的口供中套不出话来。
但话说回来,四处的本职本就是缉拿,真正的提审应交给刑部或三处。
可如此一来,这案子他便算中途放弃了,立功的机会也放弃了。
谁押着犯人到圣上面前结案,那功劳便是谁的。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白白在江上漂了这么多天,到头来成了个中途跑腿的,将嫌疑犯抓去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案子卡在了这里,沈潋便一阵头疼。
沈潋也懒得再在语言上同安瑾瑜周旋,毕竟手头没有证据,再废话下去他也知道难度有多大。
沈潋遂吩咐道:“安瑾瑜那头,直接上刑逼供。”
属下遂应道:“是,大人。”
结果,事情如他预料一般,动了一个时辰的大刑之后,安瑾瑜纵使被打得遍体鳞伤,仍说自己不知情。
事后,沈潋便吩咐将安瑾瑜和安夫人在牢里晾着,便再没管他们。
而沈潋整个人则陷入了愁绪中。
到了这个份上,估计安瑾瑜也知道一旦招供就是个死,那么即便是被打死在牢里,他也不会让自己落个盗盐的名声。
这案子审到此处,沈潋自己也清楚他再审不出了。
况且他审这个案子毫无证据,唯一的空头凭证就是人证的口供。若传回京城,还不抵又是个什么事儿呢!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潋一听这话便一阵头疼,回道:“晾他们一个时辰后再审。”
“是。”
沈潋心里愁到了极致,这时耳边又听到一声问话:“大人。”
沈潋正闹心着,听又有属下烦他,回头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大人,那池二来要人了。”
沈潋:“……”
他真巴不得自己脑瓜仁子在此迸裂,他好图个清净。
沈潋憋了口气,出门去见池映寒。
结果刚出了牢口,便见池映寒一张大脸糊在牢门栅栏外,见沈潋出来,立刻喝道:“沈潋!我媳妇人呢?!我借你三日,你他妈把人整哪儿去了?”
沈潋脑瓜仁嗡嗡作响,也懒得再招呼他了,道:“王广家的将人接走了,你去王广家要人去吧。”
沈潋这话落得轻巧,但听闻这话,池映寒却是恼了:“谁让你把人送走的?你事先可没说过这一茬啊!”
“那边工部尚书来管我们要人,我们还能说一个‘不’字不成?你呢,也理解一下我们办差的辛苦,彼此体谅一下就别搁这儿闹了啊。”
池映寒听他这态度,却是更恼了:“我理解你个屁啊!我可是豁出去才把人借给你的,你这会儿随便往出送!我……我要不回来怎么办!”
“自己的媳妇,自己想办法。就这样。”
这次沈潋再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转头便回了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