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笑了,别是哪句话没说明白,你又在我面前哭,我就谢天谢地了。可是这哪里是娶媳妇啊,这不就是请了个活菩萨进来,成天都得供着吗?”
“所以一开始,我私下给你取了个超级难听的绰号,天天背后管你叫女菩萨。但我是打实觉得那不是绰号,我就是娶了女菩萨回来。每天看着你这尊女菩萨,我都能把‘害怕’两个字公然写在脸上。或许你会问我,我就这么讨厌你吗?是啊,当时就是这么讨厌啊。无论如何都过不下去,两个人待在一个屋檐下,简直就是互相折磨。唯一的盼头是咱们说好了尽快和离,还彼此一个清净。”
池映寒说的这些,顾相宜是知道的。
她只是没想到,池映寒今夜竟如实将当时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毫不隐瞒。
但顾相宜没打断他,由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寻思那咱们勉强在一起的时候,也总得把日子过下去。我不想看你整日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就好像池家将你祸害了一样,每次看你那般模样,我的心也跟着压抑。所以,我才决定带你打一次马球。因为我每次打马球都是风光无限的,什么彩头我都能赢来,我想,或许我带你出去玩玩,至少你能开心些。我一直单方面想着我会打马球,就能带着你也风光,或许我能将你培养成我想要的那种姑娘,以后咱们一起玩,也能过得愉快些。却完全没想到你连被恶意撞马了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我是真没想到我强行带你上马球场,竟害你受了伤。那时候我知道我没脸再见你了,你要怎么走,要我赔你多少钱当补偿,我都能接受。”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场马球打下来后,你竟不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被你吓成什么样,就像你刚才心灰意冷的说要圆房时候那样,我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但谁成想竟是因为安瑾瑜在外面等着接你。可是你不知道,你决定不走了之后,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自打你决定留在家里,你就成天逼我读书,断了我所有活口,甚至动不动就扬言要做我院里的鬼。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有多烦你,不就是为了做个秀才娘子么?整日要死要活的逼我读书。”
“现在想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了——你若是真为了秀才娘子而来,在我落榜的时候,你定是要我下次继续再考,必须考上秀才。可是你没有,你当时的表情没有一丝为你自己,而是为我感到痛惜和遗憾。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我的眼睛,你能看得到这宅子内我看不到的恶意和危机,你能看得出来家里哪个要害我,哪个在蠢蠢欲动要顶替我。当嫡子无能,庶子争权的时候,家宅就要乱。你从未说过一句你要做诰命夫人之类的话,你没有这个念头。你只想我能立起来,能在家里好好的。”
“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是要逼我读书,我学习都是给你学的。怕你哭闹发脾气,更怕你想不开在我院里吊死。我哪里敢惹你生气,我表面上哄得你开开心心的,我答应你好好读书,我给了你希望。但背地里我一个字都没看,你查我功课我就搬弄小抄,并且加快了速度想要送你走。甚至每日每夜都想着怎么能把你高高兴兴的送走,让你去找你自己的幸福。至少咱们两个别再互相折磨了。”
“直到今儿,我翻出了这个。”
池映寒之所以感慨万千,皆是因为那一张单据,他将单据铺开的时候,心里竟是抽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