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笙本以为今儿让他逮着池映寒,定要好好笑话他和三姐姐一顿,谁料这池映寒非但不恼,还将话茬扯到此处。
顾相笙当即愣住,瞧了眼酒楼门口的几头猪,嗤笑一声:“三姐夫真是能说笑,几头猪而已,纵是诗圣诗仙也没有取这种景的吧?这景还能作出诗来?”
池映寒听他这话,当即笑出声道:“呦!秀才爷您竟连随意取景都不会?!”
“三姐夫,你怕是不懂我的意思,我是问你——古往今来哪有对着猪取景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实则同样的话,池映寒当初也问过。
在他闭关的那段时间,顾相宜便要训他这能力——随意取景,是斗诗的一种形式,即对方随意指一个地方,你都能接出一首诗来。
池映寒那时也是嘴角抽搐,道:“不是,你这就过分了啊。怎么?若是你指着床下那夜壶,我也得作个跟夜壶有关的诗不成?”
顾相宜回道:“随意取景拼的是触景生情,触景生情拼的是诗人的阅历。没你想的那般肤浅,若真说这夜壶,你应当联想起当初我连门都不让你出,让你闭关苦读的那些情绪。谁让你直接描写夜壶了?!”
现在的池映寒再看眼前这仍旧是屁都不懂的顾相笙,当真觉得好笑,随即折扇一开,同顾相笙道:“那不如让我这个扶不起来的教教秀才爷,何为‘随意取景’。”
顾相笙不屑的笑出声:“怎么着?你对着几头猪还能有想法不成?”
“当然有想法了!你看那几头猪,现在正在被伙计们搬进铺子里即将被杀。你瞅瞅,挺可怜的是不是?故而我便突然联想起一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你瞧瞧,你现在还有心情可怜一头猪的遭遇,谁知你自己哪天死了你都不知道!所以秀才爷,此景告诉我们——甭笑话别人,管好你自己!”
顾相笙:“……”
他听着池映寒的解析,怎么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顾相笙怒喝道:“三姐夫,你什么意思?!”
池映寒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意思啊。文人嘛,触景便能生情,生情便能作诗。所以蔡文姬的亲弟弟啊,您这堂堂的秀才爷,哪来的看这几头猪就作不出诗的道理?”
池映寒话语间将这讽刺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顾相笙。
还蔡文姬,连自家亲姐姐也要刻意挖苦一番,也不顾及自己和人家是血亲,折人家名声的同时,他自己也要受牵连。
顾相笙倒是听出来了,池映寒就是来骂他的。
但他现在高出池映寒一筹,断然不会中他这招,道:“三姐夫你也甭在那儿酸讽,你再怎么酸讽,我顾四也是金榜题名的秀才爷!”
池映寒却是一笑:“我没酸讽啊!我这不是来膜拜秀才爷,向秀才爷讨诗的吗?没成想随机取景,秀才爷不行事啊。那我就好奇了,您这秀才爷是如何考上的?”
“发挥得好了!怎么?三姐夫不服?”
“没有不服啊。要么咱们再发挥发挥,要是我取景为难到您的话,秀才爷您自己取景,随机给我作一首便是。”
顾相笙哪里会作诗?全然没成想自己竟反被池映寒缠上了!
“我凭什么要给你作诗?”顾相笙立刻避道。
谁料池映寒偏不放过那一句:“凭你是‘蔡文姬’的亲弟弟啊!你可是从小就受其熏陶……”
“放屁!我跟她又不是一个院的!”
“诶秀才爷您怎么说粗话呢?有辱斯文啊!”
顾相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