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芷引先帝到藏书阁中,才发现阁中无待客的物件,就连像样茶杯也无。过去龙境只有衡芷蓝雨二人,过得甚是随意,忽有来客,却是无从招待。
仙帝与衡芷相对而坐,良久无言,还是衡芷先开口说话:“仙帝怎有闲情逸致到龙境来。”
察觉到衡芷语气中的疏离,仙帝拧起眉头,他也算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早摸透她的脾性。
蓬莱覆灭无疑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高墙,他拐弯抹角反引衡芷反感,干脆开门见山:“前蓬莱岛主魏曼卿心魂不稳暴走,导致魔界大乱,危及天界,现如今天界灵力场不比从前……”
“与我何干。”衡芷漠然打断仙帝的话,蓬莱仙脉与九重天上的天界灵力相辅,蓬莱气数若断,对天界何尝不是打击。
也难怪,魔界大乱,无论人界神界都别想独善其身,仙帝急需巩固天界灵脉。
仙帝被衡芷堵住话头,一时语塞。眼前的女子,到底与以前在蓬莱时大不一样了。
“蓬莱一事我很抱歉,但如今天界危如累卵,我不得已才来此,眼下只有涤魂玉能救三界于水火,而涤魂玉为南柯守藏,无人知在何处,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想来知道些什么。”
仙帝面色为难,盖在衣袖下的手逐渐握紧,实为情非得已,不然不会走到这一步。
以仙帝窥探三界的耳目,淬炼凝光扇时闹出那等动静,他怎会不知。
百年来他不踏足龙境,亦未讨伐魔族,意思如何显而易见。蓬莱覆灭时,仙界诸仙未出手相助,现今惹上麻烦,倒晓得记起衡芷的好来。
“仙帝若为涤魂玉而来,即刻就可打道回府。且不说涤魂玉为何物,即是师父守藏,予或不予皆在师父,仙帝来问我,是问错人了。”衡芷起身走向阁外回廊,心狂跳不止。
许久不曾与人提起南柯,这百年里,衡芷刻意回避所有蓬莱往事,顺斯幽之意。
仙帝的到来无疑是一块铁石,毫不留情把衡芷的“梦境”砸个粉碎。
“衡芷!南柯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衡芷那番话并非有意为难仙帝,而是她对南柯愚忠且刻板,她所言句句出于肺腑。仙帝虽不恼她的偏执,但由着她画地为牢,困着自己,仙帝宁可将她拖回现实。
这句话无疑戳中衡芷痛处:“够了!”她怒喝一声,祭出云起剑,泄散的剑气将书架上的书籍尽数震落。“我亲眼看着蓬莱生灵涂炭,亲朋好友惨死在我眼前!”
蓬莱中人,除她之外尽数死了。提及陈年旧事如鲠在喉,衡芷捂着脖子双目通红。
她带着哭腔几度哽咽,声音嘶哑道:“我平时自负,竟……谁也救不得。”
天帝伸出手,不知是否想抱住衡芷,但到底没将手伸过去。
有客到访,蓝雨自觉回避,他在境中四处游荡,直至太阳落山才回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