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里的时常在内城走动的人,对于前些日子里林阮和顾阮的事情都是听说过的,不少人还看亲眼见了顾廉带着女儿上门来赔礼道歉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见顾家这个阵势,都下意识地以为顾家是来找麻烦的。
便是连县主府的门房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谁知顾家几人下轿后,便对着围观的众人作了个揖。
顾谦脸色悲戚,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各位父老切莫多想,我等今日前来县主府,是为了一桩萦绕在我们顾家十年之久的大事,并非如各位所想那般。十年前,我顾家三房主母沈氏因体弱多病,留下一女魂归西去之事,大家都是知晓得清楚明白。可这中间还有另一件大事,却是除了我们顾家人之外,便再无他人知晓。”
顾谦的话,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豪门秘辛。
这时,顾廉站了出来,一脸痛苦中却又带着几兴欣喜的神情,大声说道:
“我和妻子鹣蝶情深,许下白头不离的誓言,谁知天不从人愿,让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留下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当年我悲痛于妻子早逝,却不曾想到身边的刁奴竟因妻子曾经责罚过他而怀恨在心,便趁我不备时,将我年纪的女儿偷出家门,从此不见踪影……”
顾廉说到这里,便已经泣不成声,红着一双眼眶,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县主府的大门。
那样子,真是让围观的人都生出几分同情来。
顾谦接过了解说的大任:“当年弟妹早逝,侄子被偷,让我三弟差点一厥不振。但是他不能倒下,因为侄女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等着他去接她回家。
“哗——”
兄弟二人的话让人群顿时哄乱了起来。
“你们顾府的女儿不是在府中吗?”
“难道后来又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又何来什么十年大事之说?”
顾谦长长地叹了一声:“当年连生变故,亲家伯母从边关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才回到京中,见到弟妹的坟茔之后,便几度昏死过去。若是我们当时再将侄女出事的事情告知于她,只怕她会承受不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已经足够残酷,我们顾府实在不敢再让她承受更多。于是便从民间寻了一名和侄女容貌有两分相似,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冒充侄女。原本是想以此抚慰亲家伯母,等寻到侄女之后,再与伯母告罪。可谁知,这一寻便是十年……”
说着,顾谦抬起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这十年里,我们派出去的人,几乎将整个大周都走了个遍,却半点孩子的踪迹也找不到。我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孩子或许早已不在人世的心理准备。只是却一直不敢停下脚步,就怕万一孩子还活着,还在等着我们去带她回家。”
围观的人全都听愣了,这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恶奴偷走孩子,顾府为了安抚亲家,找了个孩子冒充,然后天南海北地找了十年。
这样的事情任谁听了都不由对顾家生出几分同情来,尤其是对顾廉,更是无比的怜悯。
丧妻之殇,丢子之痛,这个可怜的男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