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泰细作的案子真的就成了一阵风波。
狂风过后,水面就波平浪静了。
只是这深水处的暗流涌动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知晓。
京兆尹衙门接到几个线报说自己的邻居几天不见人了,有点像城门上的某一个人。衙门派人往下一查,身份都是假的。线索又断了。
太子府更是大门紧闭,除了太子每天进宫问安,来回进出开关一次门。
甄家的人很难发现门口经过的货郎、算命先生、挑夫比以前多。
甄安的胳膊折了,耽误的时间太久,感染引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浩兴请了大夫天天过来把脉开药,又派了专人日夜照顾他,总算是退了烧捡回一条命。但是照顾他的人都说他做梦,说梦话,只有一句:“血,好多血!”他醒来之后,整个人安静了很多,经常发呆。别人一叫他就吓一跳。
红云对甄真嘀咕:“是不是发烧把人给烧糊涂了?”
甄真想的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甄安在经历了被追杀和杀人两件事之后,受到的刺激太大,心理一时调整不过来了。她现在没有药,也不能跑到外院去,这件事还得拜托浩兴牵线。
浩兴现在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团乱麻。
他现在已经在工部上任了,每天需要去工部点卯“上班”。他本来是想借着太子府修园子向钱大人好好学一学土木,谁知道园子没修成,钱大人也不理他了。他最近频频向家人表示,工部的活儿没意思,他不想在工部待着。
父亲说,你要是想回太学继续读书也是可以的。准备后年的科举考试。只要能考上进士,这辈子的前途就不愁了。
可是浩兴趁机提出的却是——他想学做绸缎买卖。然后列举了一大堆好处。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弃文从商是一个“人往低处走”的选择。虽然挣钱,但是没有政治地位,必须在官场上寻求自己的靠山。否则不知道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引来抄家之祸,滔天的富贵转眼就没有了。
浩兴是家里的嫡长子,功课也还不错,父亲对他是给予了厚望的。
耐着性子听完浩兴的话,父亲气得脸都白了。当场就罚了浩兴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个时辰。
母亲和蒋氏看着心疼,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父亲没有请家法,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要是去求情反而引起父亲的不快,加重处罚。
甄真觉得哥哥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反而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父亲把浩兴身边的几个小厮和丫鬟都叫过来文化,企图弄明白儿子的突然转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问了半天也没有收获。
一个时辰过去,浩兴跪得腿都麻木了,一站起来,整个人晃悠了几下才稳住身体,踉踉跄跄的由家丁扶着回屋去了。
跪完,第二天,甄浩兴又去找父亲“做思想工作”,抛出了所谓的“眼下读书无用”论。看来他没有白跪,一直在打腹稿吧。
“父亲,您为什么前些天允许妹妹学骑马?那是因为您也觉得时局很可能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多学一门技能,多一条逃生的手段。浩雄的功课和我差不多,如果后年我能考中进士,那么他也一定可以。我们两兄弟现在必须走不同的路,在时局不好的时候,甄家才能多一条生路。如果两人都走做官的路,很可能到未来就会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