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阁里的人不多,看穿着都不是普通人。凤瀚昭拉着甄真,接过下人送来的两个暖手炉,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上走,直到顶层。
端午节的时候,甄真还没来得及上顶层去,就出事了。这次是她第一次上到顶层来。
凤七和红云奉命留在下一层守着,顶层只有凤瀚昭和甄真。
顶层的面积比下面小多了,空间也更加逼仄。在窗户和楼梯之间也就刚刚能够容纳两人并排站着。四面都有窗户大敞着,朝河的那一面可以看见河灯正在随波逐流;朝街巷的那一面可以看见蜿蜒的街道灯火通明。这居高临下的视角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只是这顶层的风也很大,河面上刮过来的北风呼啸着穿过房间,毫不留情地带走人体的热量,难怪没什么人来。
甄真知道凤瀚昭为什么要给她准备一件貂皮大氅了,再加上暖手炉,此刻并不觉得冷。看来他做事情考虑还挺周到。
凤瀚昭站在甄真的身后,把她半拥在自己的怀里:“我总觉得这里才是京城里看灯最好的地方。”
“可是这每一盏灯下的每一户人家,都是你的子民,他们过得好不好都将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压力吗?”甄真说。
“所以才要上到高处来看今年的灯火是不是比去年更亮眼。”
“你的比较有结果吗?”
“现在这些都还不是我的呢。”
甄真明白,亮不亮眼都是皇上的事。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甄真有一刻感觉好像放空了心里所有的杂念,只觉得心底一片纯净。
凤瀚昭握住了甄真的手,问她:“冷吗?”
甄真摇摇头:“不冷。在这里站一会儿感觉整个人都变清爽了。”
“好像是上苍在俯视苍生。”凤瀚昭显然也懂得这种感觉,“万物都在自己的脚下,你需要把这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当你振臂高呼,所有的人都在响应,都愿意跟你走。”
“所以大家都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为了唯一至尊的位置可以殊死相搏。”
“其实我带你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很小的时候,听老人家说过,人死之时魂魄会留在原地,在月圆之夜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来。以前我是不相信这些说法的,可是现在却宁可信其有。我刚才放了四只河灯,就想告诉他们,有朝一日我一定给全天下的百姓安宁,不论他们投生在哪里都会过得比此生更安康。”
“你还在自责?”甄真问。
“不,这不是自责。这是自勉。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不仅你能听见,我相信他们也能听见。”凤瀚昭语气沉静,“还有,我想让他们看看你。”他是要让王绣“知道”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