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种言辞稍有偏差就会掉脑袋的文章,韩谦还是第一次。
左开一个头,不合适,攒起来扔掉;右开一个头,不合适,攒起来,又扔掉。待到好不容易写完了,已是深夜。
韩谦心里依然觉得没底,想来想去,只得去找甄诚。一来觉得他比较可靠,不会乱说话;二来他和太子关系更近,更莫得清楚底细。
甄诚都准备要歇下了,忽听得门房来报,披起外衣,去了书房。韩谦满怀歉意的说明来意,甄诚却毫不介意地展开了递到他手里的文章。
“韩先生,你这是不想活了,还要连累家人吗?”甄诚读完,沉声说。
“甄大人,草民就是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才深夜前来打扰,求您救草民一命。”韩谦说的真诚。
“我就问你,你这宫里的消息来源是谁?”甄诚道。
“草民这书局是王爷的,消息来源自然是王爷。”
“王爷告诉你的事,你就到处乱传吗?你这是要把王爷拖下水呀!”
“这是王爷交代草民做的呀。”
“王爷就是被你们这些小人给带坏了!”
“不是!甄大人……草民,我……”韩谦冷汗就快要下来了。
“你看到没有,只要按照我刚才的方式说话,就可以整你,或者通过整你来打击王爷,然后又在表面上维护了王爷。”甄诚冷静地说,“瀚昭这件事情冲动了一些。这事其实跟你们没有关系,根本不必参与。”
“可是京城里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难道咱们不应该解释几句吗?”
“我举个不妥当的例子,韩先生勿怪。”
“甄大人请讲。”
“比如,只是假设,令尊大人德行有亏,现在有知道事实真相的年轻人站出来,证明令尊大人确实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但是情有可原,等等等等。请问韩先生作何感想?”
“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
“如果这个年轻人是你的儿子呢?”
“关他什么事!”韩谦冲口而出,转瞬间就明白了甄诚说这些话的用意。
“这件事情与瀚昭无关,甚至与太子无关,应该怎么做要由做这件事的人来决定。你们这两天的做法实际上是对的,就是观望,看着,和大家一起等着结果,就行了。”甄诚道。
韩谦起身对着甄诚深深的作了一揖,他听明白了甄诚话里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皇帝犯了错,当然应该由皇帝自己来认错,别人代劳是没有用的。旁人不论说什么,将心比心,太子都不会高兴,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太子不高兴了,就有可能找人泄愤,拿儿子开刀是不可能的,而韩谦就会首当其冲。太子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残暴的记录,但是如果他觉得韩谦写文章这件事不能忍受,那反应绝对不会是和风细雨。
伴君如伴虎,甄诚的体会要比韩谦深刻得多。写这种言辞稍有偏差就会掉脑袋的文章,韩谦还是第一次。
左开一个头,不合适,攒起来扔掉;右开一个头,不合适,攒起来,又扔掉。待到好不容易写完了,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