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处。
风玄但觉头皮瞬间发麻，脊背一阵发凉！
因为就在自己面前不足二十厘米处，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眼睛，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随即，他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燕九陌！
于是，赶紧往旁边一让，微微鞠躬。
果然，下一刻，会议室内响起一阵惊呼：“太上长老！”
然后是一阵慌乱的椅桌碰撞声，屋内坐着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起身行礼。
“唉！”
一声轻柔的叹息，拂过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理会屋内其它人，燕九陌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风玄的肩膀，示意他坐到高家秉下首、申屠宏对面的空位上，然后缓缓走向会议桌横头那两个并排的主位。
行走中，他的目光掠过一个个位高权重、此刻却战战兢兢地站着的族长，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或不安的苍白、或漠然的抽搐、或讨好地浅笑。直至泰然自若地站在靠右侧的主位前，才向大家微微示意：“坐吧。敬在心，不在形！”
“是！”大家嘴上应着，却直等到燕九陌从容落座，才小心坐下，上半身挺得笔直，目光齐齐望向后者，等候他的吩咐。
燕九陌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以左手轻轻拂过左侧空座的椅背，犹如拂过战友死不瞑目的眼睑，轻声感叹道：“我在想，若是我也有后人，百年之后，会不会也遭遇如此局面，甚至更惨淡一些？”
申屠宏、王鼎安顿时面如土色。
赵世雄、孙正熙、高家秉三人亦是脸色煞白，不敢出一言以自辩。
燕九陌不管其它人的表情，继续以饱经沧桑的语调，轻声说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死于荒野！
“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啊！
“可惜有些人却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恩、负了义，丧失了对恩人最起码的敬，对强者最起码的畏！”
说到这儿，他手指刚刚落座的风玄，冷声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小家伙犯了究竟什么错，要被你们请到这儿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申屠宏的盘问、诘难、威胁？！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他似乎只是一个受害者，只是一个被恶犬追咬的小孩？”
风玄注意道，燕九陌在说话的同时，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场，似乎在观察每一个族长的反应，特别是在风行止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
接着，他还意犹未尽，以略显惆怅的语调，回忆起往昔岁月：“八十多年前，欧阳家的太上长老喋血沙场，申屠家、王家同样跃跃欲试逼迫欧阳家，当时我曾向无涯提议，给予强力镇压，可惜我这个老友却说‘恶行不彰，强行镇压，有恃强凌弱之嫌，不利于团结。’
“如今看来，他还是错了！
“他低估了人性的恶，他以为念恩也是人的本性之一。
“殊不知，善良的农夫，常常会痛尝毒蛇的狠毒；宽厚的强者，也可能被当作懦弱的羔羊！
“他的错误，不但祸及自己的后人，还差点让整个神州星血流成河……”
燕九陌以平和的语气，诉说着令人悲愤的事理。说着说着，声音逐渐转低，到最后，犹如梁间燕子的呢喃。明面上在絮叨着对故友的不满，实则字字句句都犹如钢针落在申屠宏等辈的心头上，令他们额头冷汗直冒，却不敢不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