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海歎爲觀止,不說別的,就這親親熱熱毫無隔閡地喊一聲“嬸子”,他自認做不到。
估計祈寧之也做不到。
畢竟是八大派的弟子,高山頂上呆慣了,扮個凡人相還可以,但一下子要與凡人相處無間、毫無破綻,他自問無此能力。
他真心佩服這位上清山李師妹的待人接物的本事,和凡人生活一下子就無縫銜接上了,豈止是換了臉面,連語氣、舉止都換了個徹底。
初識時李幼蕖她那微微清冷溫婉的形象完全不見了。
眼前這位如同當地土生土長的小姑娘,要說她就是這茶棚主的女兒,估計都有人信的。
在茶棚得到意外收穫,三人再上路時,心裡初時的忐忑都消了幾分。
“你們倆就去大香爐擺攤兒吧!”真海突然說道。
“我們倆?”祈寧之回過頭來看他,有些詫異。
幼蕖也將頭伸出來問真海:“那你去哪?不和我們一起?”
“我去寶鶴樓,”真海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兩排牙,“我去做廚工!”
祈寧之上下打量了一回,掉頭跟幼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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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你看看,他合適!”
這又黑又髒的小油頭,幹廚工是挺好的。
至於擺小攤兒,他和幼蕖就行了。
得了祈寧之的認可,真海還有些意外,他以爲這人逢事就要擡個槓呢!
“寶鶴樓,一聽就是個酒樓。真海,你到底是佛家弟子,只怕不方便。”
幼蕖想起來出家人的戒律,不免提醒真海。
真海不以爲意的搖搖頭:
“你是怕我不能碰葷腥罷?這個不用擔心。我們卓犖寺確實講戒律,只是沒那麼死板。世人只知出家人戒葷,卻不知爲何,故而認定了這是個死框框。噯,你們可知爲何?”
他見路途尚有好一段,神識掃了掃附近沒人,倒有了解說的閒情。
祈寧之見小和尚正兒八經地想教導人,便順着他的語氣,拱了拱手:“請小師父賜教!”
祁大哥也學會風趣了!幼蕖暗笑,亦學着行禮:“請真海小師父賜教!”
真海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佛門戒律,不沾葷腥。起初是爲了化緣時不挑飲食。佛陀亦曾親自託鉢乞食,人家給什麼都行,不分葷素皆可食。但他見有尊者只化富人緣,不乞窮家食,心中不喜,認爲此舉不利於消磨‘我慢心’,故訓誡尊者不能有分別心。”
祈寧之與幼蕖皆恍然,他們對佛門的這個規矩確實理解得粗淺了。
富家飯好,有魚有肉,誰都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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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人則多半隻有粗糧野菜給予化緣人,連油星子只怕都沒幾粒。
同樣託鉢乞食,大家會本能地去富家門口。
佛家弟子若存了貪圖享樂、嫌貧愛富的心思,只去向富人化緣,佛心就漸漸墮落了。
爲了戒除虛榮,避免分化,久而久之,就乾脆長期持素了。
“這是起初……那後來呢?”幼蕖虛心求教。
“後來,則是爲了避免殺生,好培養弟子們的慈悲心,葷腥就基本戒除了。”
所以,僧人食素是因持戒不殺生的慈悲心,也是爲了追求簡單樸素之本質,遠離色香味等外在虛妄的沉迷。
“爲八派大業,偶爾沾葷,實乃權宜變通,並非因貪圖享受而放縱,佛曰,可!”
真海雙掌合了個什,小臉一派莊肅。
其實佛教起源並不戒酒肉,我國是從梁武帝開始纔不許僧人吃肉。其他密宗等教派至今也沒有這樣的戒律,甚至還有更寬泛的自由,比如允許性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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