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绩兜头泼了盆冷水,“那将军还是别想了。就我家这仨瓜俩枣的小生意,都不知够不够人家做两件新衣。能供养得起她的,只怕这生意就得招人眼红了。横竖人家自己有嫁妆,您操的什么心?”
大将军,被生生的噎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那日见许惜颜身上的葡萄纹夏衫,哪怕他这样不识货,都知道便宜不了。
买卫家那么多的竹纸,也费不上一百两银子,说不好还真不够她一件衣裳钱。
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若是那娶个媳妇回来,还得让人家自己吃自己……那那那,那这媳妇——
娶得也太划算了吧!
卫绩还以为这么说了,大将军会自卑什么的。
谁知大将军噎了一回之后,却是容光焕发,越发下了决心,“那这媳妇,一定要娶到!”
然后恶狠狠,丢给卫绩一句话,“若我娶不到,你也别想娶媳妇!”
啊?
卫校尉张大嘴。
你讨不到媳妇,关我什么事?
可大将军冷酷无情,哼了一声,“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本将军比你高了这么多级,给个小鞋穿怎么了?有本事你就当好狗头军师,替我把媳妇讨回来,回头你娶媳妇,我给你送份厚礼,横竖我养媳妇也不要钱了。”
然后大将军一脸陶醉,捧着满脸大胡子嘿嘿笑,“哎呀呀,从前在乡下,就有婶子夸我俊俏,日后保不定能靠脸吃饭。回头媳妇看见我这张脸,说不定这事就成了。嘿嘿,嘿嘿嘿……”
他他他,他吃个软饭还得意上了?
再说就那张鬼脸,好看个鬼哟!
卫校尉下决心回头一定要多给小山出出主意,让大将军成天泡在醋缸,醋池,醋海里!
七月流萤,月色明净。
照得一湖荷花,如镀上流银,仙气粼粼。
少年用力扳着木浆,将小船划到湖心,一片早收拾出来的空处,问船头的少女,“二妹妹,你真的还要学?这——”
回答他的,是少女利落解下薄薄的斗篷,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湖水里。
她的长发,早已高高挽起,身上穿的,是贴身连体的鲨皮水靠。如一尾黑色的笨拙小鱼,在湖中游曳。
一起跳下来的,还有几个会水的丫鬟健妇,托着少女,耐心指点,“二姑娘今儿游得好多了,再来几回,就能学会了。”
船上,有人问少年,“二哥儿,你也学一学吧。万一哪天掉进水里,不也能多个机会逃生?”
可我为什么要掉进水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才不下去。
许樵十分不明白,为何二妹妹会突然想起要学凫水。
大概是从祖母给她的旧物里,找到了这件鲨皮水靠?
但祖母当年,算是在水乡长大,学一学凫水还算正常。可二妹妹生在京城,长在北方,为何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还逼着他天天划船,送她过来。
到底是郡主呢,若让太多人知道此事,确实不妥。
许樵这几天为了划船,胳膊都肿了一圈。
对这个他也没太大意见,他只觉得,二妹妹是不是太好学了些?
可学这个,完全无用啊。
依他们这等身份,总离不开下人伺候,为何会有掉进水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