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重要东西都放在随身包袱里,不曾给方才下人送回秦家去,秦二郎忙去解开,“在这!”
信封上,写的却是给升平郡主。
秦二郎道,“我们去到鹅儿堡时,柏校尉正好带兵巡边去了,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留守的郭参军怕府上惦记,就去柏校尉房中帮着拿了封信,说是柏校尉早写好的,托我们带来了。”
郭?
又派到鹅儿堡,怕是大皇子母舅家的人吧?
许观海将信收下,也不拆开,只等着女儿回来再看,继续听秦家父子说起边关之事。
要说旁的倒没有什么,这几年大齐腹地动荡,边境倒是无甚战事。只有一件事,让秦老爹这样的老兵,实在不吐不快。
“……要说历来士兵们囤边,闲暇时种地放羊,本是常事,但总不好因此耽误了操练吧?此回去到边关,见有些将领竟将士兵当作自家佃农,划了田地令其耕种放牧,要是完不成交粮任务,还得克扣军饷,这就太过分了。”
许观海听得一愣。
此事可大可小,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老爹犹豫一时,从怀里掏了又掏,取出暗藏在里衣里头,带着体温的一封按了几十个血手印的匿名信。
这是他们在途经济州一处边境时,经一个买纸的读书人介绍,两个什长趁夜悄悄送来的。
肯给秦老爹,无非信他也曾是军人的缘故。
信中就是揭发当地将领,克扣俸禄,逼迫他们种田放牧之事。
有些人实在完不成,只得蒙了面去边境偷抢那些北境牧民的牛羊,甚至侵占大齐百姓田地,偷盗自家百姓牛羊。
影响十分恶劣,却也是迫于无奈。
这几个什长实在是干不了这种事,就想求秦老爹带信回京告状。
许观海一惊,“这种越级上告,是要被追责的。驻守济州的定北侯,就不管的么?”
秦老爹苦笑,“之前有人告过,结果被带去济州府城之后,音信全无。后有人瞧见,其中一个告发者,说是被调到了别处,实则是戴上镣铐,跟发配边境的重犯一道服苦役去了。
所以这些士兵也怕了,不敢具名落款,但盖上这些血手印,却是真的。若朝廷真想彻查此事,他们都愿意站出来作证。”
许观海懂了。
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二郎忍不住又道,“我们当时又去济州设的边贸处转了转,发现那里的商贩,十停里倒有五六停,竟是军人假扮。至于剩下的那些,也是他们安排的百姓!想来——”
“二郎!”秦老爹将他打断,对许观海道,“此事也就是我们怀疑,并无实证。或许定北侯高大将军也是被人蒙蔽了。”
哼!这回却是秦二郎又把他爹打断,“那济州城里最豪奢的就是将军府了,盖得比我们进城时,瞧见的那什么新端王府还气派!这能是被蒙蔽?”
秦老爹叹道,“要说将领吸兵血,抽些粮饷,原也是常事,哪个不曾遭遇过?但象这般,就太过了。那日来的一个什长,流着眼泪说,他们当中有些人,都三年没拿到一粒粮食了,家里全靠爹娘妻儿做工养活。原本当兵打仗,图的就是个养妻活儿,如今这些都做不到,又不让他们退伍还乡,难道眼睁睁看一家老小饿死么?”
许观海听得心中鬼火直冒。
他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有着一腔热血。
高家,实在太可恶了!
“你们放心,此事——”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