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昭听着动容,还想和外甥女多说几句,可许惜颜摇头示意,先不必多说。
等着回了客栈,日头偏西,一早出去的冬生回来了。
不仅采买了尉迟海惦记的满满几大车土仪,还带回了一张舆图。
嗯,这个本事是叔叔黄志成教的。
自黄志成入了兵部,除了捏泥巴,也正经学了画图。冬生显然没有叔叔捏泥巴的天分,但画图的工夫却学得不错。
今儿借口买礼物,在城中转了一圈,就把济州省府,济州城给大致画了出来。
“……城中生意最好的,自然是马市。但郡主可知,因小的打听要买马,便有客商拉着我往城外去,说税收减半。”
许惜颜眸光轻动,瞬间了然。
柏昭大惊失色。
高家好大的胆子!
济州讨来朝廷圣旨,已经垄断了边关马市,如今居然还敢私设马市?
这减半的税收,只怕就落进高家的腰包了吧?
再看图中高家宅院,几乎占据了全城中心最好的地带。修得跟个小皇宫似的,层层叠叠,早不知僭越到哪儿去了。
冬生又掏出一本册子,“在市井中,听得济州原有十景。如今有那读书人,又编了济州城新十景,其中七景,都在高家。有一景郡主万万想不到,竟是高家大宴宾客后,家中丫鬟舞姬洗脸的脂粉水流出来,都能染红河沟,香气数日不散。喏,还有人写了诗词来着。小的不知好坏,索性一并抄录来了。”
好!
好得很哪。
也不知这些东西送到御前,皇上瞧了,是怎样心情。
许惜颜一一看过,心中已有计较,“做的很好,你姐姐呢?”
冬生道,“姐姐和乌姑姑随我出了门,就自去逛了。才我问过,还没回来呢。”
琥珀会拳脚,乌姑姑更不必提。对她二人,许惜颜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冬生看了眼柏昭,笑着又说起一事,“小的在济州城,倒是另有一个发现,与柏少爷似有些关联呢。”
与我有关?
正是。
冬生道,“因逛了马市,小的又去逛了逛贩卖牛羊的地方。牛倒还好,只羊却不多。后听人说,如今边关百姓养了羊,都千方百计往安远城送呢。便是能在当地卖的,也只肯卖羊肉,羊毛羊皮都不肯卖的。说若是贩到你们那边,价钱就高多了。就为这个,集市上已经关了好几家卖羊的铺子。听说,都是高家的。”
柏昭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他一来济州,就给高家盯上找麻烦。
为了尉迟圭是一方面,但若来的不是他,随便是安远城的哪个将官,只怕高家都得难为一回,回头才好管他们要织羯绒的法子和作坊。
“所以,我说小舅舅这回有错,却也无错,懂了么?”
许惜颜微微上挑的眸子,毫不意外,“也不只是济州如此,宁州如今也是如此。百姓们都知道甘州羊贵,情愿多费些工夫,也想把羊赶到甘州去卖。”
柏昭顿时道,“那我可以帮阿颜你们也建个作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