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虽说全宁州的读书人,可能都写不出许惜颜的好字。可这事他们自己能认,被人当众说出来,还是个小姑娘,就太打脸了。
一帮子年轻书生,顿时就七嘴八舌的跟她争辩起来。
年轻人,火气旺,说话就更不中听了。
小姑娘一个人吵不过,就气哭了。
其实也不是没人说公道话,譬如钱策这般老成的都在劝。
不过是话赶话赶上了,何至于此?
那夫子看人家小姑娘都哭了,也想劝劝学生们,算了吧。
偏此时,尉迟海来了。
看着这么个小姑娘在哭,老人家未免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上前打抱不平。
可他这打抱不平的水平实在太咋地。
一来就说什么,这宁州书馆是他家孙媳妇盖的,书也是孙媳妇捐的,他就作主,给小姑娘先看了,你们有意见也不许提!
这下才把夫子真惹火了。
所有人都承认升平郡主修建宁州书馆的功劳,但并不表示别人都没有出力吧?
之前捐钱捐书,还有义务抄书的人有多少,怎么在尉迟海嘴里,一下全都抹平了?
尤其尉迟海身份敏感,他公然这么说,很容易让士子们误解。
说好了宁州书馆会永远对公众免费开放,大家才这么上心。如今他这么说,是想把宁州书馆变成自己的么?
这才认真吵闹起来。
尉迟均听了,简直不知该怎么说!
尉迟海这不没事儿找事儿么?
就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值当闹成这样?
可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还非得解决不可。
于是尉迟均先去劝那个姑娘,还掏了块干净帕子给她,“我没用过的,你先擦擦吧。”
那姑娘哭得满脸是泪,自己的帕子早打湿了,正尴尬着没有替换。得了他这块干净帕子,道谢接过,默默擦拭,也就抽抽答答,收了眼泪。
尉迟均看她不是不讲理的姑娘,便道,“姑娘既爱看书,还是郡主带来的好书,想必也是有学问的人。既然如此,是不是更应该更加敬重长辈?就算长辈说你几句,受了委屈,可咱们身为晚辈,这般顶撞,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说得有理。
姑娘忍不住瞟他一眼,低声哽咽,“原是我说话莽撞了,可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说我……”
重点是有人讥讽她跑出来抛头露面,不守规矩。
想起来就又委屈得想哭了。
尉迟均忙小声哄道,“那是他们不对。可你瞧着敌众我寡,何必跟他们吵呢?好汉都不吃眼前亏,何况你小姑娘家家的。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名声能好听?”
这倒是。
姑娘回过味来,挺懂事的说,“我,我该去跟先生,赔个罪的。”
这就对了。
尉迟均道,“我陪你去。”
那边,钱策也劝住了夫子和士子们。
“……不过是个小姑娘,便吵赢了很光彩么?咱们也都是读书人,若看到一本好书,谁愿意中途借人?”
这倒是。
那本书,确实是人家先借的。
就算人家小气了,不愿意借给他们,也不算大错。
罢罢,跟个小姑娘这般计较,也显得他们太没有男儿气概了。
眼看两边都有和解之意,尉迟均便带着这姑娘过去道歉了。到底她年纪小,应该先退让这一步的。
夫子摆摆手,表示也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