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可知那费公举?”“自然知晓。”李遗眼露疑惑之色,“怎么,他得罪兄长了?”“这倒没有。”冯永摇摇头,“只是有些好奇此人罢了。”对费诗的印象,他就只记得劝说关羽接受爵位一事。这个人到了后面,冯永就没了印象,好像就此泯然于众人,再没了出场的机会。再加上诸葛亮劝自己不要提起此人,似乎有什么顾虑,所以冯永这才好奇地想问一问。李遗听了冯永这话,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他又要得罪兄长了呢?”听到李遗这话中有话,冯永更加好奇了,“怎么说?”“兄长有所不知。费公举乃是犍为郡南安县人,当年先帝进逼绵竹时,时为绵竹县县令的费公举举城而降。故被先帝任为督军从事,后出任牂柯郡太守,又转任益州前部司马。”“待先帝称汉中王后,派了费公举去荆州给关君侯授爵……”“这个我知道。”冯永点头,心里就更奇怪了,“那他如今怎么又成了永昌郡从事?”费诗既然是最先投靠刘备的益州派本土人士,前面又身居高位,怎么如今反落到这种地步呢?“费公举为人耿直敢言,先帝欲进尊号时……”李遗看了一下外头,确实外面没人,这才低声道,“他上疏劝阻,若得先帝大怒,故被贬为永昌郡从事。”冯永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外头,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诸葛亮让他不要多问此事。“兄长若非必要,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此人为好。”李遗最后又提醒了冯永一声。冯永点头,“我知道了。”建兴三年九月,诸葛亮平定完南中后,回师途经味县,令人于味县城外筑二高台,立一石碑。十月,高台筑成,石碑立成。选吉日,择吉时,大汉丞相将大汉天子所授的金鈇钺、曲盖、前后羽葆鼓吹一一展列,六十虎贲排列高台之下,尽显大汉威仪。蛮夷观之,顿生敬畏之心。祭上三牲,燃起青烟以通天地鬼神,大汉丞相冠旒冕,着玄纁衣裳,腰间紫绶,手捧祭天章表,缓步登上高台,祝曰:自桓、灵伊始,小人祸乱,先有党锢之禁,后有黄巾之乱,由是天下分崩,群贼并起,昭烈皇帝感于汉室之倾危,奋而义举,集有志之士,驱贼以匡天下……然创业半道而崩殂,实是痛乎哀哉!汉丞相亮,受昭烈皇帝之托……平南中,与众蛮王夷帅会盟于此,向天地诸方鬼神盟誓:大汉视南中夷人如汉人,夷人世代不再反汉……四周肃静,所有蛮王夷帅皆匍匐于地,聆听丞相之言。而在另一边,在青烟缭绕中,冯永戴着青面獠牙铜面具,身着黑衣,开始率人登上另一个高台。他的身后,关姬和赵广各站左右,后面跟着六名部曲,皆是与冯永同一打扮,应九之数。“天地为证,鬼神为鉴。若有违背此誓言者,众人共击之,鬼王必弑之!”冯永刚登到高台上,恰好就是诸葛亮念完章表的时候。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吾已有闻,盟誓所言,即刻生效,若有违者,轼之!其族人皆沦为奴仆。”声音虽然沉闷,但却直撼底下每个人的耳朵,让跪着的蛮夷们一阵轻微的骚动。鬼王,对南中的普通蛮夷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名字。而对于那些已经汉化了的蛮王夷帅来说,这是一个阴险毒辣至极的代名词。自觉得自己被骗了宝马的花鬘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偷偷摸摸地略微抬起头,使劲地把眼珠子向上翻,想要看清高台上面的声音来源。可惜的是那袅袅青烟把高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中,她只能看到高台上的影影幢幢。花鬘心里不禁有了一丝的畏惧:这鬼王的声音,与那日冯郎君的声音不相似就罢了,怎么还如闷雷一般,传得这般远,能让每个人都听到?莫不成那日我见到的,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就在花鬘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台上的冯永却是悄悄地把卷筒喇叭收了起来。同时打了一个手势,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大汉丞相祷祝完毕,下得高台,于石碑前焚烧章表,与众蛮王夷帅起誓:南中永为汉土,夷人永不再反,大汉视汉夷如一。在这期间,花鬘又偷偷地看了一下那边的高台,发现高台早已空无一人。众人誓毕,杀牛涂血于脸,再将牛血泼于石碑上,最后每人皆持刀钻牛皮,以示坚决之意。石碑正面,刻着刚才所宣的誓言,背面则有两行字:此碑如倒,夷为汉奴。到了此刻,盟誓终于算是真正完成。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落下了山头。秋日来临,日头落山后,天气有了一丝丝的凉意。这时,只听见“咻——叭——”地一声。空中突然爆出一团火花来,紧接着又是一团……这一回不但是蛮夷们,就算是诸葛亮都忍不住地抬头向天上看去。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仿佛也在为这个会盟庆贺。诸葛亮止不住脸上的惊骇之意,心想这小子是如何搞出这等异像的?可是当他看到蛮夷们皆是如痴如醉地看着天上时,心头一动,却是顾不上再想其它念头,当下大声说了一声:“天神显灵!”然后带头跪拜了下去。得了诸葛亮这一席话,众人这才仿佛灵魂归窍,纷纷再次匍匐跪下,皆是惊呼:“天神显灵了!”此时,不说是普通的蛮夷们,就算是那些蛮王夷帅,心里都惊怖不已:大汉莫非当真是受天神所佑?不知不觉中,就算是最蛮横的夷人,也没了忤逆之心。不远处的营寨里,黄姬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个烟花点上,只见卷着火药的草纸“滋滋”作响,燃到尽头,却是突然没了声响。黄姬满脸的兴致就变得扫兴之极,大叫了一声:“怎的又不响?”站在旁边的关姬也不去管她,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烟花,心里默默地念道,“飞……飞……快飞!”然后她只感觉到手上一震,然后“怦”地一声,烟花如她所愿地飞向天空,绽出一团火花来。“好!”平时冷淡的关姬此时如同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娃娃,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再去拿烟花,却发现抓了一个空。转头看去,只见黄姬正抱臂冷笑地看着她,赵广张着嘴,一脸的白痴像看着天上,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就是李遗王训等人,都是遗憾的神色。唯一例外的就是冯永,他正一脸的无奈。脚下扔了满地的哑炮。准备了一百个烟花,只响了三十来个……然后飞到空中的烟花只炸开十多个。这合格率真特么的低!“没了?”关姬失望地收回手,转头看向天上,最后一丝尾烟消失在空中。心里如百爪挠心,极不甘心地问道,“这般好东西,兄长怎的不准备多一些?”“是啊是啊!”黄姬极为难得地和关姬同一战线,“兄长,明日我们再做多一些吧!”冯永看了一眼露出渴望眼神的几人,没好气地说道,“哪来的硫磺?”攒点硫磺不容易。冯永手头上的这点硫磺,还是赵广想法子搞来的,来源就是诸葛均。诸葛均是诸葛亮的弟弟,曾在大汉担任过长水校尉,后来因为不喜案牍劳累,就辞去官身,专心清修。赵广年少时因生性太过于跳脱,所以被赵云送到诸葛均身边当了一段时间的道童。诸葛均是学道的,自然免不了炼丹。炼丹很多时候要用到硫磺。诸葛均云游四方以后,炼丹室里剩了不少东西。冯永两年前拿硝制冰时,就已经想着要制作火药,可惜的是赵广把诸葛均的炼丹室给搜刮了个干净,也就是拿到了一点硫磺。南中湿热之地,容易得疥癣、痱子等,甚至还会因此引起的各种皮肤感染,在这个没有专门针对医药的时代,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硫磺是一种药材,可以消毒杀菌,对霉菌和疥虫引起的皮肤病有很好的医疗作用,所以冯永南下时自然要把这点硫磺带上。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点硫磺最后没用到皮肤上,却用到了天上。不过目前硝的质量不好,硫磺的纯度就更差了,所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