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原县尉,黄崇。”冯永一听,愣了一下,大感意外,“丞相要黄崇做什么?他是黄家家主,又尚未成亲,我本是想着让他呆在后方,协助运粮。”虽说有东风快递平日里挺靠谱,但在这种关键时候,当然是让自家兄弟掌握运转才能安心。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曾闻,他在南乡当县尉时,曾担心曹贼会顺水而上,故在汉水江边的紧要之处布置了不少坞堡?”“而且还多次勘探汉水,甚至派了人顺水而下,察看汉中与魏地交接处?”冯永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些感觉不对,“是这样没错。”诸葛亮得到冯永的回答,这才点点头,“我欲遣一支人马顺汉水东进,这黄崇既然熟悉这段水路,那把他调入这支偏师中,正好合用。”冯永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丞相,这不是送人头……不是,这不是送死吗?!”“慌什么?自汉中顺游而下,易去难返,乃是挂地,一旦有险,则有覆灭之忧,吾岂能不知?”诸葛亮斥喝一声,“我这般做,自有道理。”“能有什么道理,不就是孟达反了?”冯永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孟达,反复小人耳!死就死了,难道还要我们的人前去陪葬?”这特么的不对啊!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大汉丞相!莫不成是哪只妖精假扮的?冯永狐疑地看向诸葛亮,难道老子搞风搞雨,给搞出了蝴蝶效应,让诸葛老妖自信心过于膨胀,想要一口吞?真要这样,还不如让魏老匹夫走子午谷去送死呢!万一偷水晶成功,那就是赚死。诸葛亮倒是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下正满眼怀疑地盯着自己看的冯永,开口问道,“你如何得知孟达要反?”难道我会告诉你我是从史书上知道的!冯永本没心情跟诸葛亮扯这个,他心里满是焦虑,正飞快地转动着心思,着急想办法如何劝诸葛亮回心转意,闻言没好气地随口说了一声,“猜的。”诸葛亮大怒,“啪”地一声,拍案斥道,“大军帅帐中,主帅问话,你若再不好好回话,信不信吾先打你三十军棍?你给我坐好了!”有本事咱们不论职务,公平决斗?冯永悻悻地坐了回去,闷闷地说道,“前年魏人李鸿来投,谈及孟达,丞相不是说了要给他去信么?如今派军顺汉水东进,想必定然是去接应他的。”当时刚平定了南中,蒋琬就亲自护送叛魏投汉而来的李鸿,提起了孟达,那时冯永也肯定了联合孟达的想法。也就是那次,冯永第一次正式对诸葛亮提出了欲取关中,先取陇右的战略思想(吹牛逼)。只是按冯永的意思,他是打算把孟达当成炮灰,不是让自己人去当炮灰啊!诸葛亮听了,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的心思,倒是机巧。“你觉得孟达举事不成?”“自然不成。他如何是司马懿的对手?”冯永不假思索地说道。“若是司马懿不亲往呢?”诸葛亮问道。“何解?”“你且看看。”诸葛亮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孟达才送过来的信。”冯永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的字倒是好看,就是没有断句,让人看得吃力非常。过了好久,他才看明白孟达的意思,当下就冷笑道,“若是孟达当真这般想,只怕死得会更快。”“说说你的看法。”诸葛亮神色不变,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甚至往里头放了些茶叶。“新城虽处偏远之地,但西连大汉的汉中,南接东吴的荆州,若是曹贼失去此等险要之地,那么襄阳就会不保。”“当年关老君侯逼得曹操差点迁都之事犹然在目,曹贼焉能轻易忘怀?故这孟达猜想司马懿不亲自前往,未免过于大意。”冯永耐着焦虑,解释道,“曹贼有良马,最擅长途奔袭。远的不说,当年长坂坡一战,曹贼的虎豹骑,一昼夜就能急行三百里,蹑先帝之后,冲散陛下与先帝。”“如今虽说虎豹骑不复在,但司马懿多谋,又善用兵,岂会不知兵贵神速之理?又怎么可能会拖延上一个月?”“司马懿手里的马军即便比不过日行三百里的虎豹骑,但仅需达到一半,日行一百五十里,一千二百里也只不过八天就能到达。介时孟达无备,只怕要速败。”诸葛听了,惊异地看向冯永,“这番话,即便是军中宿将亦少有人说得出来,没想到你竟然看得这般通透。”然后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了,你应当是真学过兵法的,不然何以能教赵广他们练兵?”冯永听到这话,差点当场崩溃!我在跟你谈孟达啊大佬!这特么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猜测我学过什么?“看你这模样,着什么急?放心,既然你都知九死之局,难道我不清楚?只是派偏师,又不是大军。汉水走不得大军,难道走不得偏师?”“若是情况不对,他们可自主退回来,没人让他们在那里送死。”诸葛亮吐出一片茶叶,淡然地说道。冯永一怔,“丞相打算派多少人过去?”“三千来人吧,不能再多了,不然不好撤退。”大汉丞相若无其事地说道。“那还不如不派……”“你懂个甚!”诸葛亮瞪了冯永一眼,“若是不派,怎么坚定孟达守城之心?又怎么逼得东吴出兵?老是想着你眼里的那点东西,能不能有点出息?”“东吴?”“当然是东吴。”诸葛亮冷笑一声,“我不知道孟达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年他畏罪而叛汉投贼,如今嘴里说要重归大汉,一边又与东吴暗通消息,实是令人不齿。”“卧槽!那不就是三姓家奴?”冯永脱口暴了一句。天下就三家公司,你特么这是想在三家公司之间轮流跳槽?真当自己是块宝了?就算是一块宝,老板也不敢用啊。反复小人那可是比墙头草还令人憎恨的存在。诸葛亮听到“三姓家奴”这四个字,不禁对冯永侧目以视:这巧言令色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这话说得有够恶毒的。只听得诸葛亮继续说道,“汉中与新城有山水之隔,如今他想重归大汉,亦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大汉作为后路罢了。”“他就是重归大汉,难道就愿意把新城太守之位让出来?而且大汉如今又没有荆州与之相呼应,那新城和飞地有何区别?但对于东吴来说,那就是要地。”“所以孟达一反,东吴肯定要比我们着急,到时就让他们与曹贼打去,我们自去陇上。”这一回轮到冯永对大汉丞相侧目以视。这根本就是红果果的阳谋啊,就算是陆逊再厉害,也得要跟着诸葛老妖的步子走。除非东吴对襄阳没想法——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东吴那等货色,未必肯全力救孟达。”冯永提醒了一声。冯土鳖对东吴在甘蔗之事上坑了自己一把一直念念不忘。“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诸葛亮念了文绉绉的一段话,然后看了一眼冯永,“兵书上都说得那么明白,你还担心这个?兵书都白读了?”冯永听到这话,心道这还能用《孙子兵法》来解释?“如今我们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至于曹贼和东吴如何应对,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担心又有什么用?”诸葛亮脸色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冯永想了想,这个话……好像确实有些道理。特别是像陆逊那种人物,肯定有自己的判断。若是大汉表现得太过于迫切,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当下只得叹了一口气,“也对。”说到底,还是大汉底子实在太弱,需要有求于人。说起兵法,大汉丞相又想起一事。“这几年,我令你读《六韬》,可有收获?”“有吧。”冯永挠挠头,收获老大了,至少刚才就能听得懂你引经据典,大体说的是什么意思。“为将帅者,不可不读《孙子》、《六韬》、《三略》。你既然已经研读《六韬》,此次领兵正好是印证其文要义的机会,知道么?”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