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转过身来,冲皇帝拱手道:“皇兄!此人不除,天下不安!”
吏部尚书于谦、兵部尚书邝濛、九门提督蓝光齐向皇帝拱手道:“请陛下降王振之罪!”
王振打鸡血似的跳了起来,鼻涕、眼泪直流,道:“陛下!老奴驱逐瓦剌使者,是有缘故的!瓦剌贼子,不怀好意,名册上报了三千人,实际上只有两千人,冒领军饷,欺骗陛下!老奴气不过啊!”
说完,又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纹丝不动。
皇帝倒吸口气,点点头,挥了下手道:“王爱卿,虽则如此,可此等军国大事,还是交由朝堂中枢来定夺。你擅自作主,本当处死!”
话音未落,王振触电似的抖了下,英王朱祁镇、兵部尚书邝濛、九门提督蓝光互相看了看,面泛红光,脸上像开了朵花儿。
王振“呃”地叫了声,三角眼吊起来,面如死灰,身子缩成刺猬,抖个不停。
皇帝点点头道:“念王爱卿多年来勤勉谨慎,忠心耿耿。朕不已一眚掩大德,免王爱卿死罪,罚俸三月,去思过阁闭门思过十日去呗!”
王振三角眼睁开,两眼放光,鸡啄米似的叩头道:“老奴谢陛下不杀之恩!”
“梆梆梆!”额头叩起了个鸡蛋大小的红包。
英王朱祁镇、兵部尚书邝濛、九门提督蓝光,互相看了看,脸耷拉下来,变成土色。
英王上前步道:“皇兄!万万不可轻饶这厮!”
皇帝摆摆手道:“朕意已决,你们退下吧。”
英王、于谦、邝濛、蓝光嘴里发出“唉”地声响,低下头,冲皇帝拱拱手道:“遵旨!”然后他们转身向外走去,互相看看,边走边耸了耸肩,直摇头。
王振满脸是水,像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两名红衣宫人向前,分左右把王振的胳膊架了起来,向外拖去。
王振双脚搭在地上,拖出两条白印,他伸长脖子,扯着公鸭嗓子叫道:“陛下!老奴定会在思过阁认真思过,以报陛下之恩!”
说话间,他被拖出了宫殿,在夜幕下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在地下拖出“卟卟”的声音。
王振低着头,像条麻袋似的被人拖着,穿过了两条走廊,几片树林,来到了处院落前。
院落门前,挂着两盏南瓜似的大红灯笼,照得方圆客厅大小的面积亮如白昼,在院落门前,站着几名身着大红牡丹锦袍,头戴皂角帽的执事太监,正是与王振共同饮酒的汪直等人。
他们手提八角形琉璃宫灯,在门前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发出“唉唉”的声音。
两名红衣宫人拖着王振走过来时,汪直等人抬起头,打鸡血似的跳起来,两眼闪闪发光,满面红光,跳着跑过来,围上王振道:“王公公,您老可受苦了!”
王振撩起眼皮,看了看他们,“嗖”地声跳起来,站直身子,双手拢了拢衣袖,昂首挺胸,嘴巴弯成黄瓜,道:“猴崽子!知道咱家要出事,提前在这儿候着?”
汪直等几名执事太监,拨郎鼓似的摇头,道:“没有!没有!小的不敢!王公公,您老还好吧?”
“好个鸟!”王振跳起半人多高,三角眼瞪圆了,扯着公鸭嗓子,在院前走来走去,道:“咱家要不是看着圣上年轻不晓事,需要咱家扶持,咱家早甩手不干了!如今好心当作驴肝肺,才为大明王朝做了点事,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