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叫:“钦天监曹公公求见厂公!”
王振眼睛一亮,挥了下手道:“叫他进来!”
须臾,进来个三十余岁宫人,身着大红锦缎袍,头戴皂角帽,扫帚眉,金鱼眼,鹰钩鼻,正是在祭天大典中火盆内扒拉出片快烧完的金缎子条的那位。
他整整衣冠,冲王振弯腰拱手道:“吉祥参见厂公!”
王振摆了下手,道:“不必客气,说!事办得怎么样了?”
曹吉祥满脸堆笑道:“回厂公,一切顺利!京师三大钱庄,就等米下锅呢!”
“哦?”王振眉毛挑了下,面露喜色,而后又低下头,摇摇头道:“事虽好,可还须几日工夫,眼下咱家还须处理几件棘手的事情,才好办事!你看看这个!”
他一回手,从桌上拿起方才自己反复看了十多遍的帖子,递给了曹吉祥。
曹吉祥双手接过,弯腰低头看了两三遍,把手一甩,扫帚眉皱起,撇了撇嘴道:“这个武林盟,真不让人省心!他别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他撩起眼皮看了眼王振,双手将帖子递还,脸上绽开了朵花,道:“厂公的意思是——”
王振摆手道:“他们若只是专心杀鞑子,咱家不管!只是别挡了咱家的路!”
曹吉祥眉毛竖起,金鱼眼眯起,嘴巴撮起像只老鼠,连连拍手道:“妙!妙!厂公高明!”
他冲外撇了撇嘴道:“那些草莽之徒,哪懂这些诀窍?他要去杀,杀好了,是厂公您指挥有方,杀不好,是他们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厂公您半点事都没有,放心好了!嘿嘿嘿!”他笑了起来像猴子。
王振眉飞色舞,满面红光,厄斜着眼,看了看曹吉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猴崽子,就你机灵!赏——”
曹吉祥连连弯腰拱手道:“谢厂公!”
王振撩起襟袍,一转身,虎起脸,脸上挂了层白霜,气势汹汹道:“一切照计划行事!”
众人弯腰躬身道:“遵命!”
大漠黄沙滚滚,千里无人烟,举目四望,全是黄沙,连棵草都没有。太阳当头高照,热浪滚滚,几乎使沙地冒出了烟,周围丝毫没有声响,连风都没有。
沙漠中心走着个人,包着白布方巾,后面垂下条马尾辫在腰间晃来晃去,身穿白布衣服,足穿白色羊皮靴,身上背着个蓝布包裹,鸭蛋脸,银钩眉,半月形眼睛,尖椒鼻,唇红齿白,额头一抹刘海,浑身风尘仆仆,正是薛若冰。
她嘴唇有些发白干裂,抿了抿嘴唇,更加干燥,仿佛喉咙里冒出了烟,连舌头也变干了。
她摇了摇头,从腰间拿出个篮球大小的羊皮水袋,拧开软木塞子,对着嘴,用清亮的水润润嘴唇,然后旋紧塞子,继续赶路,尽管她喉咙里直冒烟,可她却不喝上一口。
身后留下了串长长的脚印,仿佛是条细细的鞭子留下大漠上。
从日出到日落,薛若冰只顾埋头向前走,丝毫也不停留,身子像大熊猫左摇右晃,直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她在天上星光指印下还是向前走。
走到后半夜,才“咕咚”声倒在地上,从腰间解下水袋,抿了几口水,又从包裹中拿出个干饼子,吃了几口,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