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边放着块火柴盒大小的金色徽墨,桌子正中铺着几张白色信纸。
书桌左边,堆着半个胳膊高的文件、报告,右边则摆着几本蓝色封皮的圣贤书,桌子后面有张黄花梨太师椅,垫着红色锦缎垫子。
在大堂左边,立着排文件柜,近二人高,排了有两辆马车长,里面堆满各式文件、信件,柜子里装不下,则堆在外面,垒起有半人多高,摞了好几排。
大堂右边则立着几个蓝色的一人多高的牡丹齐耳花瓶,肚大腰圆,大堂青砖铺地,除这些外,空荡荡的。
王振端坐在书桌后,手里翻着本蓝色封皮的信件,边翻看,边眉头拧成了疙瘩。
在书桌下边,分两排站着东厂侍卫,相对而立,相距有辆马车远,从书桌下直排到大堂门口。他们笔直而立,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前方,面如岩石,纹丝不动。
王振翻看完那本蓝色封皮信件,将它倒扣在桌子上,手掌心拍在信件上,手指头“嗒嗒嗒”敲着信,眼珠骨碌碌直转。
正在这时,从大堂外走来名东厂太监,径直走到王振身边,手拢成喇叭状,挡住嘴,凑在王振耳边,发出阵“叽叽咕咕”如鸟叫的声音。
王振扫帚眉倒竖,三角眼圆睁,面色变得铁青,嘴唇像蜜蜂的翅膀似的抖个不停。
那名东厂太监说完后,退后两步,笔直而立,两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王振将右手抬得有脑袋高,闪电似的向下拍去,带着阵“呼呼”的风声,“啪”地声拍在了面前的书桌上,震得笔筒、砚台、徽墨飞起半个巴掌高,声音如同响雷,震得大堂“嗡嗡”直响。
他“呼”地站起身来,甩了下袍袖,面色铁青,抿着嘴,背着手,在书桌后来回走动。
走了约小半盏茶工夫,他忽然上前步,抓起书桌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瓷杯,踮起脚,将瓷杯举过头顶,抡圆了胳膊向想掼去。
“咣!”地声,瓷杯如同闪电般砸向地面,撞得粉碎,碎片乱飞,有几枚碎片甚至砸到两旁立着的东厂侍卫脸上。
那几名东厂侍卫,纹丝不动,眼皮也不眨一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振满脸通红,牛似的“呼呼”喘着气,双手握成拳头,在空中风车似的晃来晃去,扯着公鸭嗓子,声嘶力竭道:“这群人,竟然如此小瞧咱家。咱家司礼监掌印,东厂督公,跺一跺脚天下束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他们竟以为咱家连个小小的鞑鞑部落都摆不平?抬脚灭了它!”
他抬起脚往外踹了下,脸绷起像木板。
他原地转了三圈,坐回到太师椅上,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牙齿咬得“咔咔”直响道:“好好好!既然他们这么说,咱家还不写这封信了!小德子,你给在大同督战的监军郭敬带个话儿,就说咱家口信,让他与鞑鞑可汗联络联络,务必使他归顺大明,与大明军共同夹击也先!”
那个给王振耳边说话的红衣太监“小德子”弯腰拱手道:“遵命!”
他弯腰转身要走,王振抬了抬手道:“回来!”
小德子有弯腰转过身来,面对王振。
王振手拢成喇叭状,上前步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道:“需得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