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从桌上的令箭筒内抓出把令箭,甩到地上,令箭滚得满地都是。
几名将领上前弯腰拾起令箭,道声:“遵命!”便转身出去了。
眨眼之间,中军大帐内之人消失大半,大帐内变得空荡荡的,只站着三五名东厂太监。
王振背着手,摇头晃脑,在桌子后走来走去:“哼!咱家这回舍命陪君子!”
东厂太监点点头,挑起大指,连声道:“好!高!”
王振又坐回到太师椅上,斜倚着椅背,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像滩烂泥似的躺着,半眯起眼睛看看左右道:“今儿个,是谁出的主意,在中军大营向咱家要口令的?”
几名东厂太监倒吸口气,互相看看,齐指向其中的名太监:“他!”
这名太监顿时筛糠似的抖,“卟通”声双膝跪地,脸如白纸,哆哆嗦嗦道:“回厂公,是小的!小的也想竖立厂公治军之威,故让人这么做的。不料触犯厂公,还望厂公恕罪!”
说完,“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嘿嘿嘿”王振眼睛眯成条线,脸上开了朵花:“起来吧!咱家可没怪罪你,干得好!圣上也赞不绝口。赏银二百五十两,下去吧!”
这名太监眉毛向上飞起,又叩了几个响头:“多谢厂公!”
皇帝停止歌舞,挥了挥手,让乐队和宫女下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谢小石,接着他的御营“轰隆隆”打雷似的响了起来,众禁军收拾包裹,卷起军帐,开始往外搬迁。
御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二人大眼瞪小眼,沉默有半盏茶工夫,突然营外炒豆似的嘈杂,各营像蚂蚁似的动了起来。
有名红衣太监进入大帐,弯腰拱手道:“陛下,监军大人有令,连夜拔营起寨,继续行军!说这是蓝光蓝将军的强烈要求,军情紧急!”
“嘶——”皇帝倒吸口气,看向谢小石。
谢小石点了点头:“今日巡查时,蓝将军确实强烈提过这样的要求。”
皇帝背着双手,仰头看着军帐顶部,凝思了小半盏茶工夫,点点头:“既然军令如山,朕也只得遵从。传旨下去,拔营起寨。”
谢小石摇头:“陛下御营,现在已无营寨,只有小臣和一千五百名锦衣卫。”
“啊?”皇帝连退两步,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来转去,“这、这是怎么做的?”
“唉!罢了!”他摊开双手,连连摇头:“也只得如此,朕也不胡乱干预前线,让各路的将军们自行发挥吧!”他挥了挥手,又转向谢小石,瞪圆了眼睛:“你们锦衣卫可得保护朕的安全!”
谢小石弯腰拱手到地。
“啪!”王振跳到了中军大帐前的桌子上,先左手弯成圆圈围着脑袋,弯腰单脚立起,左看右看,摆个“猴子摘桃”式,随后“嗖”地飞起半人多高,眉毛向上飞起,头发海藻似的向上飞,仰面朝天发出阵“哈哈哈”的声音。
“这下谁也奈何不了咱家了!传令下去,要各部完全遵守之前的命令,没有咱家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见皇上!”他单指指向天空,又摆个“举火烧天”式,满面红光,两眼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