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擦黑,农场里白班的工人们下班了,夜班只剩下牧场的挤奶工在劳作。
远处白炽灯把夜空照得雪亮,江小虎抱着张小花,不敢往那边冲,只能往暗处躲。
王自强追出去,倒也没被怒火搅乱分寸。他沉心定气,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保卫科小杨嘛?你赶紧带几个人,给我搜一个贼。这贼没有工作牌和工作服,小平头。他身边可能有个女的,抓到了立刻带来见我!”
下完命令,王自强直接去了狗舍。他喜欢养狗、玩狗,尤其是大型犬。狗舍离,有他养的一条藏獒,和他最为亲密。
王自强去狗舍牵来藏獒,又回别墅那间小屋子找了张小花的鞋子——她们走的急,连行李都忘记拿了。
“来大王,嗅一下!”王自强把鞋子给藏獒嗅了嗅,那狗仿佛狮子似的打了个响鼻,抖了抖毛,精神抖擞眼神熠熠生辉。仿佛在说,主人,我准备好了,我们去抓那对狗男女吧!
王自强当然不认为张小花是狗女,只是江小虎肯定是狗男。他气呼呼地牵着大王,拎着鞋子,拿起手机打着手电,往黑暗里走去。
王自强当过兵,别看他身材五短、肥壮,可是行动力还是挺敏捷的,而且早年间的生活经历,让他对黑夜和丛林一点都不陌生。何况,农场的小树林,赶着当年拉练的深山老林可差远了。
他估摸着,江小虎肯定不敢走大路,肯定会钻小树林。所以他就牵着狗,一路追踪。别说,还真给他猜对了。
江小虎起先是抱着张小花拼命跑的,跑着跑着,张小花就彻底清醒了。她怔怔地看着江小虎,叫了一声:“虎子哥。”
“昂,你可算醒了!”江小虎一身臭汗,放下张小花,还脱掉自己的鞋给她穿,“赶紧穿上,咱回家了。”
他甚至都来不及多说一句,便蹲下来给张小花穿鞋子。
张小花的眼泪水,噗呲落下,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江小虎的平头,就跟刺猬一样扎手。汗津津的,一摸一手心。这汗水再臭,在她眼里都是香喷喷的。
“虎子哥,你咋找来的啊!”张小花低声问。
江小虎给她穿好鞋,这才站起来,打着光脚在地上使劲蹦哒了几下,适应地面的硬度。而后他抬起头,笑嘻嘻地对张小花说:“我咋找来的,你说我咋找来的?”
说完,江小虎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又是生气又是心痛地责备道:“你是不是傻丫头啊,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你、你都知道啦?”张小花眼泪汪汪地说,“虎子哥,我得跟他走,不然他会害你……”
“崩溃吧我!”江小虎一脑门黑线,“你往后啊,少看点肥皂剧。现在是啥年月了,又不是解放前,你当还有地主恶霸呢?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把我怎么着啊?”
“可是鸡苗……”张小花又喏喏道。
江小虎气呼呼地说:“那牲口拿鸡苗威胁你了是吧?他说下毒了吧?我告诉你,你啥都甭担心,天塌了个高的顶着,地陷了我给你垫底。万事有我呢,你啥都别操心。我鸡苗好着呢,别怕啊!”
江小虎三言两语,张小花顿时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情甭提多欢实。这几天时间,她一直活得很压抑,直到这一刻。
张小花觉得,江小虎就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太阳,没有什么雾霾,是他穿不透的。
“好了,别说那么多,咱先出去,我车在外头路口,咱回家。”江小虎道。
张小花欢喜地点点头,忽然又东张西望:“我箱子呢?呀,你鞋子没有怎么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