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寅时三刻路龟就被人推醒了,四个女仆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他穿衣服,吓得他一直光脚满地跑的躲避,嘴里连连说道,“不行,不行,各位阿姐不必如此客套,我自己可以穿上的,哎,你怎么扒我的裤子?哎呦,这里是我的痒痒肉,可不敢动……”
四个女仆也不笑不说,只是一阵风似的把新衣服穿上,再拿来铜镜一看,镜子里的人连路龟自己都不认识了,这分明是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漂亮男子。
一双不大而秀朗的丹凤眼镶在一张干净而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剑眉星眸。头顶青色襥头,上衣是浅蓝色圆领袍,腰间是一条灰布革带,虽然清淡却又举轻若重,脚下蹬着一双黑色云头鞋,清雅如山村道士,给人一种看见就飘飘然之感。
这是我吗?
路龟心想,平日里那个端着茶壶跑来跑去,擦桌子扫地的穿着下身半围裙的小伙子又去哪里了?才几天时间,真是恍如隔世啊。
外面一顶二人抬的轿子等着他,而前面的孔玮则是四人轿子,他却脱去了昨天的便衣,换上了紫色的朝服,一股威严华贵之势油然而生。前面十二个银盔银甲的马上卫士开着路,一路来到玄武门前,禁军守门官查验了腰牌之后放行了,不过这是大名鼎鼎尚书省孔大人的轿子,谁又能真的查验?做做样子,点个头直接放行了。
又走了一段很长的时间,马队又停下了,孔玮下了轿子,把路二也叫了下来,卫士们都不能再进去一步了,留在大门外等候着。
孔玮手拿笏板,示意路二跟着他进去,到了城门处,四个士兵旁还有一个身穿宫内服饰之人,看到孔玮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孔相,此人就是大家要的人吧?”
孔玮说,“烦劳钱大官人带着此人走,到了廷议开始奏对后再带进来就好。”
此人妖声妖气的对路二说到,“路大人,嘻嘻,跟我来吧。”
路二一身的鸡皮疙瘩铺满了皮肤表面,回头看着孔玮,他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他只得跟着这个人进了去。
他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太极宫,传说中圣人升殿上朝的地方,可怎么看怎么感觉还没有昨天到的孔相家里管卫森严,只是在零星的角落里才能看到一两个人,剩下的偌大的空荡地方就全是低头走路的高官贵人。
他跟着这个叫钱官人的来到了一处小屋子内,“你就在里面呆着,一动别动,动一脚你的头就没了,我是为你好,听我招呼赶紧出来就好。”
今天的含元殿内,李晔靠在巨大的座椅上,悠闲自得的看着下面的大臣吵成一锅粥,其实没什么大事,南方某州县发大水,五万百姓受灾,因为具体下拨多少万贯钱吵着架,吵架的是户部侍郎和鸿胪寺的一个少卿。实际说起来,你鸿胪寺是掌管边疆民族接待事物的,朝廷拨不拨款,拨多少款和你有什么关系?但下拨灾款的提议一出来,鸿胪寺这位少卿就玩了命了。
因为户部没钱了。
听起来多么耸人听闻的一件事,户部没钱就是朝廷没钱,但五万多张嘴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呢?怎么办?没办法,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了,这是个老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历代因为灾民成为流民再成为乱民,最后去推翻朝廷的事数不胜数。没法子,而现在鸿胪寺就是这堵东墙,这下,鸿胪寺疯了。
把我们的钱拿走,这以后让我们怎么干活?边疆的事物还要不要管?不管了边疆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这不是活活要逼死我们吗?就因为这个双方展开了论战,既而转发为骂战。
李晔刚开始想要发作,但后来他又坐下了,他想好好看看自己这帮叫做大臣的人间丑态,这就是口声声说要辅佐自己恢复中兴的人们啊。
李晔冷笑着。
“哼哼。”
这时候,大宫人杨恭复咳嗽一声,这一声比什么都好使,足以顶的上十万贯钱,骂战的双方停了下来都看着这位权势熏天的大太监。
杨恭复对着李晔小声说到,“陛下,人找到了。”
“谁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