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抱着晕过去的安平冲到门外,已经是喊杀声响成一片,到处是火光,看意思贼兵已经杀的很近了,事不能缓!
吴杏春已经和五六个随从牵来几匹马,陆铎把安平横着放在马背上,纵身一跃,也坐在了上面。想了想,又下了马直奔屋内拿了个东西跑了出来。
那是一件锁子甲,他盖在安平身上,自己却什么都没穿,问吴杏春,“哪里敌兵没有攻进来?”
“北城和西城。”
“走,去北城!”
陆铎只用短短几秒就断定了逃跑的方向,因为他记得吴杏春说过,沙陀军先是在西山驻扎的,那里一定是李克用的大本营,所以唯一的生路在北面。
几个人在火光中拼命抽打着马,吴杏春和两个随从冲在最前面,陆铎和安平共骑一马在中间,后面还有三个士卒在断后。
路过一处街口,双方拼杀这激烈,火光中张望奎须发皆张,浑身是血,看见了陆铎一行人,冷笑道,“好一个御上钦点的別驾大人,这第一仗果然打的出色,果真不负圣人期望也。”
陆铎脸红了,还好在火光中不那么明显,但类似于发烧的热度让他倍感煎熬,他想解释自己逃跑不是贪生,而是马上这个随心随意喜欢闯天下的安平公主。但在刀光火石间,又哪里有时间给你辩白的机会?
张望奎身边的士兵看见骑在马上逃窜的陆铎,一起起哄,“別驾大人跑了!大家赶紧跑吧。”
张望奎手提三尺剑,上满滴着血,怒喝到,“此时正是报效国家之时,哪个敢弃城而逃,越过我手中剑者,立斩!”
张望奎如山似海的气势暂时镇住了兵心,他们又扭头冲向敌人,陆铎也顾不上丢人现眼了,策马一拍,心中暗暗说到,“张大人,对不起了,我却有难言之隐,以后陆铎会定加倍报答于你的。”
迎面冲来几个沙陀骑兵,挥舞着半弯形马刀,哈哈大叫着冲了过来,一行人顿时魂飞魄散,陆铎一介跑堂的,哪里会什么刀马功夫?身边那几个跟随,都是文职,后面三个卫兵也是平常看见便宜就占,看见吃亏就跑的行家,面对着闻名天下的沙陀人,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命要紧。
这个时候谁和我谈忠君爱国,我和谁急!
打仗?那是从军之人干的事情,我只是哥別驾,又不是都尉,校尉,哪里轮得到我等?再说马上还有个半昏迷的公主,就单说为了保公主安危,这个逃跑也是理直气壮,大可堂而皇之的。
沙陀兵看见了这几个人不会刀马功夫,哪有便宜不占的道理,纷纷拍马而来,紧追不舍,两行人就在城里你追我赶起来。
忽然,前方来了一彪人马,大约有五六十人模样,陆铎心中大惊,这下可完了,甩掉后面几人都够呛,这几十个沙陀人更是无可遁逃了。
谁知道领头之人这时突然发话,“别追了,这几人都是大帅之友。”
后面的沙陀兵立即勒马停住。
陆铎透着火光细看,说话之人竟然是王宏。他领着沙陀兵正在清理城中的残兵,正好巧遇陆铎一行。初见时,他也有些许尴尬,动过杀了他们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几日的相处看来,陆別驾此人并不多话,而且和自己并未有敌对之意,加之她是圣人亲派的,这样杀了未免太冒然行事。不如留着,想必他会念在自己放他一马的份上,日后不会和自己为难。
陆铎也吃了一惊,他知道王宏立场不够坚定,但没有想到投靠降敌竟会如此干脆,难怪张望奎和他这个太守一直不对付。要知道,一个锅里是不可能又出香饭,又出臭饭的,奸佞和忠臣是不可能尿道一个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