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站在门外,并未急着进去,倒是回头自己俯瞰一下陈府。
再远眺一下墙外的巷陌。
这才一月的时间。
这京师竟比他出走几载之后回来的那一刻还显得陌生。
这股陌生感,是他从未有感受过的。
咚咚咚。
三声门响。
“进来。”陈俑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爹。”陈七拱手行礼。
“坐。”
这书房一侧放置着桌椅,往日没有,想必是最近才备在这的。
陈七坐下。
“醒来之时已过晌午,而后芷雪来寻我一趟,故而耽搁了。”陈七解释道。
“无事。”陈俑摆摆手道,“白日里我不在府上,也是刚回来。”
陈七嗯的一声,便没有言语。
好似父子同坐,向来都没什么共同语言。
不知觉间,二人同时沉默半晌。
最后被陈俑打破宁静。
“此行一月,办的很好,受了不少苦吧。”
“没有,爹,来回拦路急些,剩下的不足为提。”陈七隐瞒道。
“现书房只你我二人,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陈俑沉声一下说道,“此行寒寒安危,用以天材莲芝,如若不知在哪,那必定是寻不到的。”
“不错。”陈七点点头。
“陈卫军多人,即便是我手底下也有众多不输你身手的高手。”陈俑说道,“但事关三剑门,这件事只能你办,而且也只会是你。”
“爹不必多说。”陈七轻笑一声,“此事我心甘情愿,如若爹派人一同,恐怕还会拖后腿。”
“另外陈卫军比我强的人众多,但是比沈尘厉害的倒是挑不出来。”
“的确。”陈俑放下手中的笔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你离去这一月,京中变故甚大,杨府宵小如同疯狗一般见人就咬。”
陈俑竟被杨府气成这幅模样,一声粗口直接说出。
“麾下暗卫以毒用之,怎会是正常人。”陈七同意道。
陈俑说完这一句,抒发一下内心气愤,便不在背后言语旁人:“你此番回京,可是得到什么消息?”
“这......”陈七沉吟一声,方才芷雪告诉他的,他也不知是否要点破。
“可是芷雪丫头说了范无才一事?”
“是。”陈七点头道,“此人心机颇深,而且极其善于以人为棋,事后总能全身而退。”
“说实话。”陈七回忆道,“他向来都是示弱姿态,经常因理由不足而语塞,所以常人看起来就是欺软怕硬之辈。”
“但......我总是看不到他的深浅。”陈七说道。
“能够成为兵部左侍郎的人,怎会是一般欺软怕硬之人,若要说太子门下,可太子门下何人不是趋炎附势,为何他能为正三品。”
陈七点点头,“那,此人是为何会死?”
“你认为呢?”
陈七拿着桌上茶杯说道,“京中现在有两股势力,一是太子殿下,另一个是出兵打仗的大殿下。”
陈七把两个茶杯放在一起说道,“二殿下与三殿下未曾表露,并且他们并非是能作出这种事的人。”
“所以呢?”陈俑疑问道。
“范无才是太子门下,接下来也是兵部尚书最有力的竞争之人,太子不会动,也没必要动。”
“不错。”陈俑点头,看着陈七一步一步的思索着。
“所以非要说想置他于死地的,除了大殿下,剩下的就是当初在太沧与他争锋的......陈府了。”陈七瞪大眼睛说道,“莫非此次,又是杨煦的嫁祸?”
“思虑不错。”陈俑点头道,“大殿下带兵打仗,不会下令杀人,我接到风声,西域蛮夷陷入苦战,但本来半月时间便可结束,但是拖到现在还未回来。”
“所以他分心行此事,恐怕是不可能的。”陈七接话道。
“诸多嫌疑现在都在陈府身上。”陈俑说道,“敢对太子门下动手的,并且不惧其背后势力的,也就只有我这个京师二品巡抚了。”
“这杨煦,好重的心思。”陈七哗然道,“人只要一死,所有矛头全然指向我们。”
“此事,你也不必全然怪在杨府的头上。”陈俑沉吟了半晌,最后这般说道。
此话一出,陈七一上来并未反应出什么。
“怎能不怪在他头上,此等......”
自己口中的污秽之语还未说出口,突然理会到陈俑这话的深意。
“爹!”陈七差点失声叫出来。
“作何这般大惊小怪。”陈俑皱着眉头道,“处理众多案子,多离奇的事儿没见过,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陈七见陈俑表情严肃,也立马坐正,但是口中还继续求证,“爹,那范无才之死......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