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在前,苏来舟竟然这般说,使得陈七毫不顾忌直唤其名。
顿时民怨顶天,陈俑本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如今却也置之不理。
“说甚京师巡抚爱民如子,没曾想却也是这般无用。”
百姓就是如此。
天灾降临去寻求希望。
可希望破灭不去想尽办法活着反而是怪罪于给予希望之人。
苏来舟叹息一声。
“不过。”声音高亢,响过众百姓的声音。
听到还有话说,难民纷纷安静。
“不过陈巡抚也有难做之处。”苏来舟说道,“江陵难民甚多,你们只是来的早些,往后更是不计其数,若一窝蜂都涌入城中,恐怕京师都难承其重。”
见到百姓的怨言再起,苏来舟也不给机会。
“但陈巡抚岂能放置你们而不顾,就在这城门东侧,巡抚大人已摆好栖息之处,有粮有布匹,待各位安稳还会有京师的大夫为各位医治。”
话音一落,陈七才放下心。
“苏叔叔得罪。”陈七拱手请罪。
“无事。”
如今难民不多,加上京师人手充裕,这般处理倒也是稳妥。
那些难民听到这话顿时再生出希望。
他们一改常态,又说起陈巡抚的妥当。
“陈少爷,那难民的容身之处就在东侧不远,一同去看看?”
“好。”陈七点头。
.......
城门东侧。
此处河边有大片空地。
已有上百人众在此劳忙。
陈府眼下人数不少,才短短半日的时间那许多草屋已初现雏形。
陈七与苏来舟带着难民匆匆而至。
“苏叔叔,京师是否已都知晓江陵之事。”
“那当然,今早你出门不久便接连已有书信来此,而后圣上便传唤京师所在的文武百官,正在朝堂议事,想必很快便有结果。”
“也不知左知府怎样。”陈七叹息一声,“福子也身为江陵总旗,现在不知如何,不过他轻功甚佳,现在估计在江陵赈灾吧。”
心生担忧,但眼下众多难民不曾安顿好。
“这些人,如若入京师也不过是九牛一毛。”陈七环顾下四周说道。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苏来舟说道,“曾身为知县,自知需长久发展,若今日放进京师,那日后源源不断的百姓都想入京师,倒那时可不会这般简单。”
“更何况还有心怀不轨之人,也可掺在难民之中,防不胜防。”
“苏叔叔思虑周全。”陈七点头道。
“陈少爷回京吧,此处有我足矣。”
“苏叔叔一人可行?”陈七确认一遍。
“眼下上百陈卫军,怎是我一人。”苏来舟说道。
陈七点头拱手,便直接回京。
京师内百姓虽无动乱,但似是人人的心头都有一处阴霾。
但陈七已然无暇顾及,只是奔着陈府而去。
才刚刚到府门之前,恰好见到一身官服的陈俑。
“爹。”陈七翻身下马拱手。
“进去。”陈俑表情严肃,没有一丝情感。
陈七跟上其脚步。
陈俑身着绣有锦鸡的绯袍,头戴六梁乌纱帽。
走起路来很是不便。
但如今迈着碎步却是快步入府。
直至厢房之中。
“爹。”陈七再拱手。
“江陵一事可听闻了。”
“知晓了。”陈七点头道。
“今早寻你,不曾知晓你在何处。”陈俑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爹,江陵之祸......”
“比我等想象的要严重。”陈俑叹息一声道。
“还请爹细讲。”
“方圆千里地动山摇,甚至山崩地裂,百丈高山拦腰折断坍塌而下,大地开出十数丈的裂缝,深不见底。”
“江陵府的城中,城楼全部坍塌,百姓埋于残垣之中,皆是生离死别......”
说到此处陈俑的眼角竟流露出一丝微光。
但很快便被抹去。
“圣上听闻此事,马上编撰赈灾案册,江陵府免除徭役、赋税五载。”
“地动之中丧生之人,赐予棺木之财,灾民每人月发五百钱,并且不日便有太医院的大夫赶去江陵。”
“但。”陈俑摇头道,“即便是这样,那作用想是也不大。”
“为何?”陈七再问。
“才刚一日,已估算殒命五千......”陈俑沉声道,“更何况还有尚多压在断壁之下的。”
“现举满朝之力,赶赴江陵。”
陈七跪地拱手,“爹,江陵这一趟,孩儿想必是要去了。”
“你,该去。”陈俑点点头道,“京师事务繁杂,我需几日处理,完事儿之后我也会去江陵,但你今日便要出发了。”
“好。”陈七没有任何犹豫。
“此番并非你一人。”陈俑抬头看他一眼。
“还有何人?”陈七问道。
“那左良与你一同,还有京师参将郑伯骥,皇子大殿下与三殿下。”
“这么多人?”陈七有些皱眉。
“倒是少了些。”陈俑叹息道,“你若真到江陵,便不会这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