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对陈七猜出身份一事并无恼怒,只是忙着手中的事儿。
“陈少爷。”那人手中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拿着一柄扇子,似是在上题字描画,“为何刚一入府,便唤本王水邰先生?”
“京师之中,可称水邰先生的,恐怕只有殿下一人了。”陈七笑道。
“怎么说?”文治殿下终是瞥一眼陈七。
“水邰水邰,水侧一台,是为治。”陈七点破道,“不曾想堂堂的文臣二殿下,竟然也玩这些低级的猜谜。”
“当真不愧是陈青天。”二殿下将那扇子放下,看着陈七,“小小哑谜,竟被你一眼看穿。”
“我想过很多个人,但从未想过是你啊,二殿下。”陈七叹息一声,看着眼前此人。
这位曾经拿着书卷案册,被人唤作仅次于陈俑之下的文臣,曾经颁布新赋税的二殿下。
今日看起来,却不像往日那般平和。
“现在知晓是我,作何感想?”
“殿下当真是隐藏的深。”陈七黑着脸说道,“殿下处心积虑,在我陈府安插内应,之所以没有怀疑到殿下的头上,是因为在下想不通为何。”
“陈千户当真想不到?”二殿下突然将手中的折扇随意的丢在桌上,丝毫没有往日那副文人雅士的做派。
“在下曾惹怒过殿下?”陈七皱着眉头问道。
“惹怒倒谈不上。”二殿下轻摇头道,“就是常坏了我好事罢了。”
“殿下的好事?”陈七冷哼一声道,“何时?”
“从你离开陵凉州之时。”二殿下说道。
“怎讲?”陈七问道。
二殿下缓缓站起身子,双手塞在自己的衣袖当中,晃晃悠悠的朝着陈七走来。
“广陵洞的二十甲,你真以为是自己发现的?”二殿下轻笑一声说道,“曾几何时有一花尚书,藏匿二十甲于京师以北陵凉州,州内有三山,二山之间夹一小山,小山后侧有一洞,名曰广陵洞,洞内有二十甲,乃是前朝御林军所用。”
“这口诀,我自小就背,也派人去过,不过都未曾回来。”二殿下拿起一侧的茶杯,将其一饮而尽,“不曾想那八门险境,陈少爷却如入无人之境,着实佩服。”
“这些,你如何得知?”陈七皱着眉头道。
“猜的。”二殿下说道,“加上听那袁谏所言。”
“二十甲,自然不可落入你的手中。”二殿下绕着陈七转圈,“本想着,若你回京,这二十甲定是上报朝廷,便曾派过杀手,在江陵将你劫杀。”
“江陵的刺客,是你派的。”陈七眉头微皱,没想到从这么早,就被他盯上了。
“自然。”二殿下理所当然道,“四弟性情孤僻,从不给人好面色,但不曾见面就杀人的胆子,他也是没有的。”
“殿下倒是实诚。”陈七笑道。
二殿下随意的摆摆手,见一阉人上前奉茶。
陈七仔细一看,是魏逢春。
“魏公公此刻不在三殿下的府邸,就不怕被怀疑?”陈七瞥他一眼。
“三弟早就知晓魏逢春是我的人,二人日日演戏,现被点破,也不必回去了。”二殿下出口说道,“杀手不成,陈千户便恰好身陷梁九德案,便想着你回京再说。”
“卜算道人张择道。”陈七突然说道,“那日与你一同遇害,没想到都是你的算计之中。”
“那日只是巧合。”二殿下说道,“张择道这人性子琢磨不定,吩咐下去的确不知他何时下手,恰逢在我与你在一起时,他倒是精明,知道配合我演一出戏。”
“军械一事,陈少爷在江陵时还可寻到些踪迹,但陈巡抚不愧是陈巡抚。”二殿下接过魏逢春斟好的一杯茶,“此事经他接手,我竟是一丝线索都寻不到。”
“不过二十甲。”陈七也寻一处椅子坐下,“殿下为何这般看中。”
“可是有谋反之心?可即便如此,二十甲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陈七问道,“京中防守严密,藏匿二十死士这么大的风险,殿下不会算不过来这笔账吧。”
“陈少爷,在殿下面前,不必这般试探。”魏逢春率先出口道,“这二十甲若是在寻常人手上,只会有灭顶之灾,但是在殿下的手中,那就是在朝廷里的一支禁军。”
二殿下转身看一眼接话的魏逢春。
随即缓缓走到一侧。
又转脸看一眼陈七。
眨眼之间抬起手。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短匕。
这短匕直接划开魏逢春的脖颈。
那武功高强的魏逢春眼睛瞪大,顿时手忙脚乱的捂住自己脖颈的伤口。
但手又怎能阻挡流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