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底下的炕烧得挺热乎,又许是康王的心暖了心,季雨菲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需要跟人磕头请安有什么呢?那些曾经的美好已经消散了又有什么呢?自己还活着啊,父王用了生命换来的自己的人生还好好的啊!
所以自己不仅要认真活下去,哪怕三公主不一定称得了帝,自己不一定能跟谢宜江生儿育女,但,无论如何,有朝一日一定要再见到阿济弟弟,亲口告诉他实情,告诉他康王曾经付出的牺牲。
想起白日里那点小矫情,季雨菲甚至觉得羞愧,有什么啊,人家谢小姐本来就是那样的生活,自己如何就感觉不舒坦了呢?不就是因为以前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生活么?如果自己贪慕于那点虚荣,那又置不离不弃冒着生命危险陪伴自己到现在的流苏和葛大哥于何地呢?
看来自己确实是一叶障目了,连带想法也变得狭隘,还是景姑姑说得对,谢小姐要不是有意想找到自己,又何必如此苦心安排白日里那一出,就连对自己的冷淡之情,如今想想,其实不就是跟一个寻常初次见面的人所该有的正常姿态么?难不成还一见面就热泪盈眶上来嘘寒问暖么?谁知道陈长安有没有派人渗透进了那营帐里呢?
这个雪夜,一个人拥被而坐的季雨菲就这么静静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通透,以至于过了好久才躺下入睡…
第二天便起得有些晚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景姑姑在拍门叫自己,赶紧爬起来开门,门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姑姑就带着股冷风冲了进来:“哎呀,这西北的雪可真大呀!”
季雨菲顺便看了眼外头,顿时也吓了一跳,可不,这会儿雪虽然已经基本不下了,但也就一个晚上啊,外面的地上积了好厚的雪啊,目测应该能没过小腿肚了,好在通往自己门口的地上已经被扫出了一条小路,想必应该是流苏两夫妻干的。
景姑姑则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呵着手吩咐季雨菲赶紧穿衣服吃早饭:“流苏和阿杰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院子里的雪也给扫出了一条路,如今又在外头扫雪呢,等下咱们吃了饭也出去看看吧,外头巷子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扫雪!”
“可是姑姑啊,”季雨菲一边利索地起身穿衣服,一边看着窗外:“今天还会再下么?”那不就白扫了嘛。
“不知道。”景姑姑一边过来帮她套上衣服,一边很是干脆地答了句:“不管下不下,这雪必须要扫,要不然连门都出不去。”
也是,雪再大,该做的事情还得做,铺子里还得按时开门呢,季雨菲穿好了衣裳,又被景姑姑强迫多套了一层在身上,饶是如此,等她吃了饭到了门外,刚好一阵风刮过来,除了脸上被刮得生疼之外,感觉自己还是穿得少了。
顿时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以前的京城,也不知是因为那边确实不冷,还是自己当时锦帽貂裘外加过得太舒服…
好在流苏两夫妻体贴,让姑侄俩今儿别去铺子了,说反正那边的生意如今已经步入了正轨,掌柜的也还不错,季雨菲一听,赶紧又跑回了屋子里,之后一天更是几乎都待在了热炕上想着昨晚自己的决定,一直到傍晚要做饭的时候才努力出来。
但流苏两夫妻却考虑得挺周到,葛俊杰白天从外头买了些腌货,流苏之前跟着季雨菲也已经会做些不太复杂的菜了,这会儿做好了饭熬了个热汤,等季雨菲出了屋才发现,饭桌上竟然已经收拾停当了,便一脸感叹地跟葛俊杰夸他老婆:
“大哥,不是我说,我家流苏这般文武双全的好姑娘,啧啧,侬高攀了啊!”
这话说得白流苏斜眼嗔了她一句,但葛俊杰却一脸傻笑地回应:“那是,姑娘说得对,能娶到流苏,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