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嬷嬷一脸生气的样子,但抬头看见季雨菲她们,又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长公主看她神色不对,便先送看着很是心急回去的三公主上了马车,回去太晚,宫门要落匙的。
然后却携了季雨菲的手,重新回去坐了下来,一边让人上茶搬绣凳,一边很平静地说:“嬷嬷先歇口气,缓一缓,郡主是自家姐妹,你不妨直说。”
这是让她旁听的意思啰?虽说本来觉得非礼勿听,但八卦的心占了上风,季雨菲推辞几句也就坐了下来,反正她回去也没啥事啊。
“清妹妹,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你以后也总要出嫁,也要入婆家当媳妇。这婆家跟娘家,可大不一样,你我都自幼丧母,这娘亲待女儿是什么样,咱们虽说无缘感受,但细想来,总归是如皇祖母疼我们几个姐妹一般,可这婆母待儿媳妇,那就是百样千样、大不一样了。”长公主依旧很平静地说,犹如说着一桩不相干的闲话。
不是啊,我也是有娘疼、有娘爱、是娘的宝贝娇娇女啊,唉,我妈以后都没有贴心小棉袄给她找各种最潮的微信表情包、在她跟小姐妹们相约出门浪时也没人帮她干订酒店、订机票等各种杂活了!
季雨菲顿时心里一阵难过,眼眶也湿了,只好掩饰地低下头说了句:
“哦,可惜阿宁年纪小了点儿,其实她也应该听听。”
长公主一看季雨菲的伤心样子,误以为让对方想起了没娘的可怜身世,顿时也感同身受:“清妹妹也别多想,虽说咱们自幼没了娘亲的爱护,但皇祖母她老人家的疼爱可一点都没有少,叔王疼你,更是如眼珠子一般。而且这日后成了亲,如果有夫家的爱护,其实也是一样的。这也是大姐姐让你留下来听一听的原因。”
然后又说起三公主,“不过阿宁呢,又跟咱们俩有点不一样,一来她今儿要回宫,还是得早点回去,耽误不得,咱们这里也就是多说点闲话;二来呢,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阿宁我看着,比你我强,做事不会瞻前顾后、想一些有的没的。”长公主喝了一口茶,回头看了下季雨菲,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我是瞻前顾后没错,那是因为我宫斗剧看多了,害怕一个不慎就很快死翘翘啊;至于阿宁那家伙,人家压根儿就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因为人家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环境,她只知道勇往直前杀丧尸啊,季雨菲在内心呐喊。
好吧,三公主奋勇杀丧尸的画面一上来,悲伤的感觉顿时就下去了。
“嬷嬷,你且说来,慢点儿说,咱们不生气。”长公主又回头温声劝宁嬷嬷。看她刚才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茶下肚,估摸着那边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这位自己娘亲的乳母都气得狠了。
宁嬷嬷也不推辞,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就坐在绣凳上开始诉说下午过府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那小公子,真心没什么事情,之前据说是喊肚子疼,慌得那闻夫人跟什么似的,奴婢去的时候,刚好罗太医也到了,奴婢先暗自观察了下,罗太医不是看见殿下或者县主那副笑眯眯的表情,面无表情的那种。然后给小公子诊断了,罗太医说没什么事,就是夏天贪凉可能多吃了点凉食,晚上吃点温热的流食就好了,给开了点调理肠胃的药。
那闻夫人,咳,奴婢多句嘴,这罗太医都已经起身了,她竟然愣是转头去责罚丫鬟了,说没精心伺候好小公子,话也说得难听。罗太医倒是好涵养,还跟她隔着帘子客客气气地告了辞。
然后啊,殿下,那闻夫人听到罗太医告辞,竟然就抱着小公子也不出来了,只让个管事的婆子送罗太医,这也就罢了,关键奴婢还注意到一件事情,哎哟,气得我!这从头到尾,他们,他们竟然连诊金都没付!
奴婢还不相信,特意去问了罗太医的徒弟,那位一直跟着他的赵大夫,赵大夫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后来被奴婢逼急了,也就承认了,说诊金是从来没有的,有时候那位闻夫人会赏他们一些东西,像时令水果啊糕点啊什么的。哎呀,真是气死奴婢了,就跟打发个下人似的,都没脸说啊!”
宁嬷嬷估计是憋得不行,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然后坐那儿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