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臣时,臣虽被酒,头脑还算清醒,一看竟是誓言来年端阳起兵反叛的盟书。臣想我大宋皇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已七十余年,承平日久,人心思安,况臣身为朝廷官员,职在守牧,岂肯自堕清名,逆势而动,与奸人同流合污?再者,臣知襄阳、邓州相距不足三百来里地,赵珏一旦起兵,邓州必将首当其冲,成为朝廷的第一道防线,因此更是不肯轻易下笔。
正在竭力推拒之际,费阿公忽然烛下淡淡一笑,语气极其平静的说道:“黄大人,今日之事,签也由你,不签也由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言毕,袖中甩出一封书信来在臣的面前,然后阴沉着脸,起身步入了王府银安殿内。
臣急忙捡起一看,原来竟是臣当日亲笔写给邵正茂的求救书信,上面自然详细记载着臣向其行贿的银绢数目。臣登时冷汗浃背,明白李太江已将柳木大郎的事情向费阿公合盘托出了,亦明白李太江当日通过邵正茂助臣营救柳木大郎,原来早有诱臣入彀的深谋!
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暗想:倘若执意顽抗,拒不签名,被赵珏或费阿公举发,赃证俱全,依照《宋刑统》立时便有杀身之祸;——臣死固不足惜,然教小女黄衫将来依靠何人?罢,罢,且暂虚与委蛇,走一步说一步吧!只得颤抖着手,在起兵盟书上签下了臣的姓名。
臣深知那起兵盟书上的“黄成简”三个字,便犹如一道紧箍咒般,将臣从此死死绑缚上了赵珏的贼船。
今年元日,臣又接到赵珏传书,邀臣小女黄衫前往襄阳陪伴雯雯郡主读书。臣明知赵珏端阳便将起兵,在此节骨眼上把女儿送往襄阳,无疑便是做了人质,从此除更加死心塌地的唯赵珏马首是瞻外,别无他法;且赵珏叛军一旦兵临邓州,臣也唯有将州城拱手献出,方能换取女儿一条生路,否则……
臣思虑数夜,唯觉食君之禄,当尽忠国事,与其唯唯诺诺,最终身败名裂,不若破釜沉舟,另外辟条蹊径;遂不顾外人议论,派出府衙应捕将女儿送往襄阳。出发前夜,臣反复嘱托女儿至襄阳后,寻机刺杀赵珏,以为釜底抽薪之计……
讲述至此,黄成简已是大汗淋漓,泪水涟涟,俯伏而跪,脑门亦在青砖地上叩出了殷殷鲜血。赵祯低低叹息一声,亲手将黄成简扶坐回至瓷墩,口中温言说道:“黄卿爱女黄衫送往襄阳一节,柴宗庆前已详细奏朕;由于不明黄卿良苦用心,柴卿还亲自派人百里驱驰,欲将黄衫追回,不过路遇意外,未得成功而已!”
赵祯略想了想,继续侃侃语道:
“朕闻得黄卿自幼便熟读兵书,深谙韬略,如今倘能在关键时候悬崖勒马,对襄阳反戈一击,确保朝廷意图实现,朕即认定黄卿是有功社稷、福荫生灵的良实之臣!”喜欢大宋萁豆劫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大宋萁豆劫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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