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明月依旧留有几分残影。
常昊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玄奘大步走在前面带路,神色怡然,好像在逛自家院子,常昊抱着小女孩圆圆走在后面,比起玄奘的悠然自得,显然要紧张几分。
掰着手指头算算,常昊这还是第一次来县衙。
进门之前,常昊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县衙大门,竟然是这种方式。
“这里是县衙后院,是县太爷府上下人居住的地方,或许还有一些买不起房子,住在县衙的吏书捕快。”
玄奘指了指周围几间房子,随口解释道:“不过不用担心,只要神色自然一些就不会有麻烦,遇到人之后,自有贫僧在。”
玄奘好遐以待,随口解释道:“在往里,才是县太爷一家所在的中院,对方住在靠左侧的一处大院子,中院中除了主薄和县衙师爷。”
“主薄暂且不说,倒是那师爷值得一提,对方姓吴,算是县太爷的自家人,平日里县太爷有不少事情,都会安排这个吴师爷出面解决的。”
听着玄奘一口一个县太爷,常昊只觉得无比怪异。
吴屠户这么称呼对方还情有可原,毕竟吴屠户只是个普通坊间百姓,对他而言,一县之主算是个顶天的大官了。
但对玄奘这种敢撬县衙大门的人……的和尚来说,县太爷的称呼,难免有些刻意了。
更何况,他们这次来是找麻烦的,等会儿见到正主,开口就是“县太爷能不能把刘叔放了”,成何体统?
常昊瞥了玄奘一眼,低声道:“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小圆圆还在犯迷糊,再加上他们现在算是深入虎穴,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玄奘故作恍然,点点头道:“那吴文石算是清流出身,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之后在朝堂上坐了好些年冷板凳,之后塞了不少银子傍上了前太子李建成的关系,这才混到了万年县县令的位置。”
“之后当今天子与李建成不合,姓吴的倒也算是有些眼光,算是最早向当今天子投诚的一批,所以当今天子肃清李建成余党时,并没有影响到对方。”
“对了,吴文石的正室夫人算是有些背景,似乎和某位朝臣有拐弯关系,吴文石有资本给人塞银子,他这正室夫人出了不少力。”
玄奘竹筒倒豆子似得将吴文石的情况全讲了一遍,听语气,似乎比吴文石本人还要了解。
常昊听得脸色古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插嘴才好。
说玄奘靠谱吧,结果这死秃驴浑身都是秘密,半点不像是他了解中的那位玄奘大师,说他不靠谱吧,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能给出些许惊喜。
玄奘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两人穿过后院时并没有出现任何波折,唯独经过后院厨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几个下人。
没等常昊开口,玄奘二话不说直接从后腰掏出两把短柄斧。
“冤有头债有主,吴文石给你们的那些银子,不值得你们替他卖命。”
“莫要说话,莫要想着通风报信,只当没有看到我们。”
“否则,就别怪贫僧违背清规戒律了!”
一连三句话,根本不给那些下人反应的机会。
于是,在常昊的注视下,正在厨房忙活的下人们很是识趣的蹲在了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配合就像是玄奘一早安插在这里的奸细一般。
玄奘心满意足的收起短斧,随口解释道:“这年头人人惜命,特别是跟着官家人混饭吃的,更在乎小命。”
“主子死了,再换一家当下人就行,可自己死了,就万事皆休。”
“这些施主都极具佛缘,难得难得。”
说到这里,玄奘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常昊瞥了眼那些下人,然后转头看向玄奘:“死秃驴,你是不是不叫玄奘,之前是哪个山头的剪径大盗,和尚只是你的伪装?”
“说实话。”
“阿弥陀佛,贫僧可是正儿八经受过足具戒的僧人。”
玄奘说的义正言辞:“还是有度牒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