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涩味未喝便已觉得舌苔发苦,但她却不敢多言,乖乖地将那碗汤药小心接过,然后憋着一口气,猛的灌下去。
是真的苦,比掺了黄莲还苦。
苦的她眼泪都溢出来了。
抿了抿唇,朝露正想要将这股苦涩的味道忍下去,面前便递过来一颗橘蜜色的方形糖果。
好生地打开在一张橘黄色的糖纸上,被师尊摊在掌心之中,妥帖地递给她。
抬眸看了一眼面色依旧紧绷的师尊,朝露犹豫片刻,还是小心地接过,含在嘴里。
那股苦涩的味道果然很快便退去了。
但不知为何,许是蜜糖的甜味跟灵药的苦味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异变还是怎样,她的心中,反而都有一种极其酸涩的感觉。
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水,眼眶又泛起几分红意。
“别哭。”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仿佛含着几分训责。
眼前却又出现一块与话语完全背道而行的雪白帕子。
师尊的所有物上都会有独属于他的特殊纹路,让人一眼便能看出那双他的东西,朝露目光落在帕角上那细小的云纹上,不知为何,有些恍惚发呆。
她记得,阿雪也喜欢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弄上记号。
一株芝雪草上挂着一滴露珠,很多形态,但无一不是一起的。
让人看着,就有一种从未分开的感觉。
那是独属于她们的时光,谁也无法擅自剥离。
而为此,阿雪甚至去学了绣工,因为他觉得,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绣得出他想要的图案,他也只想自己动手,而初始他用来试手的几块帕子,一直在她的储物戒中待着,从未被她遗弃。
“咳咳...”
似乎察觉到徒弟的分神,云镜尘掩唇提醒,唤回了朝露飘远的神智。
略有些局促地接过面前的手帕,朝露低下了头,却没有将帕子用来抹眼泪,而是珍惜地握在掌心之中。
关心是很难得的,她不敢奢侈,却也一如既往的想要拥有。
云镜尘见她如此,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触动,他抬手,慢慢地将手掌搭在她的头上,轻抚着,柔声安抚道:
“好了,都过去了,为今之计你便是要好好提升修为,有朝一日,自己亲手去将仇报了,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便也不越俎代庖替你去做了。”
他说着,原本温和的眼神一番沉浮过后,变得极其冷厉起来。
“至于掌门那,你不必担心,即便是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她们杀了,天大的后果祸事也有为师给你兜着,不要怕,为师虽说身子弱了些,常年闭关,但修为摆在那,不论是谁,要动手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就算有孤注一掷的,也不过是自掘坟墓。”
不知为何,朝露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几分难得的凌厉的味道,锋芒毕露中夹杂着几分凛冽的杀气,这跟她印象中温山软水性子的师尊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一把尘封许久的灵剑,几乎都快布满了灰尘,被众人所遗忘,可当它脱鞘而出,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时候,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沉寂不代表沉没,该有的锋利,从来就没有锈钝过。
正如此刻的云镜尘,宗门内长老弟子,连同掌门,都只是在指望他的修为能够威慑其它宗门,却忘了,以云镜尘这天生病弱的身子,即便天赋异禀,但能安好无虞地修炼到如今这个境界,并不依靠任何进阶丹药,何尝不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