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曼可能是捕鲸人。”
“弗雷曼也许曾经以捕鲸为生。”
马车上, 凯尔西与歇洛克不约而同做出相似判断。
这里必须提一段可能将要被遗忘的历史。
十九世纪上半叶,欧美绝大多数的家庭照明都离不开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鲸油。
鲸鱼庞大身躯蕴含的脂肪,成为了点亮欧美人生活的常见燃料。
这让捕杀鲸鱼成为了一种产业。
它从十七世纪开始兴起, 而在海洋国家拥有了相对成熟的航海技术后, 于十九世纪中期达到产业巅峰期。
其中以美国为最。
1840年, 全球的九百多艘的捕鲸船,有七百多艘都来自美国。此后十年,捕鲸业更成为美国的第五大产业, 足见其规模庞大利润丰厚。
尽管捕鲸产业获利颇丰,但冲在最前方的捕鲸人所要面临的风险巨大。比如英国的捕鲸船每年二月向北极出发,面对随时可能风云变化的海洋,寻找鲸鱼的踪迹并在海上展开厮杀。
血腥、暴力、暴利。
捕鲸人身上被打上如此标签, 而产业巅峰很快过去, 整个行业迅速没落。
因为在十九世纪中后期,石油的发现与利用让煤油取代了鲸油,全球不复大规模捕杀鲸鱼。
这对保护自然生态是一个好消息。
话说回来, 在1880年的当下伦敦, 昔日大批捕鲸人都已转行。其中很可能就有年近四十岁的弗雷曼。
歇洛克指出了第一条相关线索,“海豹皮烟草袋,那是向北寒冷海域水手才会有的常备物。弗雷曼的烟草皮袋做工不精细且陈旧, 很可能说明他有早年做过水手。”
凯尔西接到, “高度伏特加直接饮用,这不是伦敦人一般会选择的饮酒方式, 而多是寒冷地带的饮酒习惯。我还看到弗雷曼家地上的空酒瓶, 除了伏特加就是朗姆酒, 这也是水手喜欢的酒类。”
不仅于此。
今年倒春寒, 弗雷曼双手指尖有明显的冻疮。
“可能是习惯性冻疮, 捕鲸人多有此类职业病。弗雷曼的双手不仅有冻疮也有厚茧,正是手握鱼叉会留下的茧子。”
歇洛克说到此处顿了顿,目光不由落到凯尔西的右手上。
此前,弗雷曼态度不善地想要将两人拒之门外,差一点就把房门重重关上。凯尔西强行制止了弗雷曼的动作,是一直撑着房门不让它被关闭。
“你的手没受伤吧?”
歇洛克不太确定,亲爱的凯尔西一贯若无其事,让他无法精准判断实情。假设弗雷曼真是捕鲸人,他的臂力势必很强而关门的冲击力更大。
“我没事。”
凯尔西发现歇洛克目露怀疑,“怎么?你还想亲自检查?”
“当然,我必须确定你不是逞强。”
歇洛克说着先脱下了手套,不由拒绝地拉起凯尔西的右手。轻轻将其手套取下,认认真真地检查起来。
一时间,车厢内气氛宁静。
凯尔西眼底含笑,任由歇洛克像模像样地检查。也不在意手被捏了几下,还配合着回答了手部均无痛感。
经过一番仔细的确认,两人才重新戴起了手套。
“没事就好。”
歇洛克说得一本正经,他怎么可能后知后觉地遗憾,绝没有遗憾于两人双手相触的时间太短。
凯尔西也收起笑意,瞬间切回说正事的表情,“是的,我没事。而我可以确定弗雷曼的手劲很大。不知你有没有看到,弗雷曼试图关门未果时,他脸上有过一瞬惊讶。”
弗雷曼在惊讶什么?
惊讶他的臂力很强,居然没有关上门。
如此一来,有关弗雷曼以往是捕鲸人的职业推断是更添一份证据。
为什么要确定弗雷曼曾经的职业?
这是与第一位委托人艾姬的未婚夫失踪案有了微妙的联系。
失踪的络腮胡海勒,以英雄救美的方式与艾姬初遇。
当时,艾姬一如既往下班回家,不料半道遇上疯了的马匹。疯马被海勒及时制伏。
请注意,海勒是用一把鱼叉瞬间杀死了疯马。
两位侦探不会错漏这个细节。
“根据艾姬的描述,她的未婚夫海勒比弗雷曼高,也比弗雷曼更胖一点。”
凯尔西却从未确信那是海勒的真实身形,使用增高鞋垫外加穿几件衣服就能轻易完成伪装。
当然,现在将海勒与弗雷曼联系在一起也仅仅是一种怀疑。
之所以产生怀疑,是因两起失踪案的家庭背景相近。
未婚夫失踪的艾姬有一位继母,作为未婚妻而失踪的凯蒂有一位继父。艾姬有一笔来自舅舅的遗产,凯蒂的情况暂未可知。
歇洛克提起以往经办的案子,“遗产与重组家庭,由此引发的案件不在少数。继父继母毒杀继子继女独吞财产,那是最赶尽杀绝的手段。
或者里应外合,提供继子继女的喜好偏爱等资料,故意找人追求他们而诓骗钱财。”
以上两种犯罪还在明处,此外还有一种隐秘掠夺遗产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