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打开了圣旨,徐徐开始念了起来。
这大学堂里,除陈正泰之外,接着便是各组的带头人,如郝处俊、李义府之辈,再之后,便是先生、生员了。
听闻了于有功者,颁布爵位这里时,一下子,这师生们都哗然起来。
尤其是教研组的许多人,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某种程度而言,教研组就是一群‘失败者’。
毕竟,最优秀的读书人都已经中了进士,而今已入仕。
他们呢,大多都是一些举人,无心再考了,再加上对于这些数理化颇有几分兴趣,学里的待遇也不错,于是便留了下来。
可自古以来的读书人,或许是因为儒家思想的缘故,骨子里,无论世界怎么改变,他们的内心深处,也都潜藏着一个念头……齐家、治国、平天下。
因而,哪怕大学堂的待遇再如何的优厚,潜藏在许多人内心的想法却是遗憾。
他们遗憾自己无法入朝。
遗憾自己学了一身的本事,却只能在大学堂里蹉跎。
固然研究组里,也有某些成功能令他们滋生喜悦。
可是看到不少的同窗,如今已开始治理一方,或者是在朝中劳形于案牍,总不免心里有些羡慕。
这是千年来的思想,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自幼开始,他们便被潜移默化,男子理应要建功立业。
越是读过书,越该如此。
研究的工作,毕竟是乏味的,没有宦海浮沉,没有金戈铁马的激荡。
可如今……研究竟可封爵?
要知道在大唐,只有军功才可以封爵的啊。
这封爵,并不只意味着好处。
而在于,朝廷对于他们的认可。
颁布的诏书里,罗列了研究成果所对应的爵位等级,当然,真正评定的机构,还是交给了大学堂以及礼部,需大学堂将成果上报,礼部进行勘察,再三确定之后,拟出名录,上报宫中,最后再由宫中勾决。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程序,可程序越是复杂,越证明了爵位的珍贵。
这宦官念完了,便见这学里沸沸腾腾的。
他原以为这么多人,好歹有人给自己一点赏钱,所以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却见这浩浩荡荡数百上千人只是欢呼雀跃,却没一个人上前,给两个子儿的都没有。
一时间,有些惆怅,可也总不能一直赖着不走吧,于是宦官只好咂咂嘴,怅然若失的走了。
研究组已经升格,直接升为了研究部,下设海船、钢铁、火器、路轨、机械、数学、物理、化学各组。
陈家也愿意拨出大量的钱粮出来,设立专门的经费,进行支持。
当然,前提是,所有的研究成果,陈家可先享受十年的专利,至于十年之后,技术扩散,已经由不得陈家了。
只是有这十年的时间,足以让陈家结合这些新的技术,配套产业了。
过了半月,一群被押送而来的百济人,出现在了长安的街头。
这里头绝大多数人,都会暂时被软禁起来,而后再另行安置。
其中一个少年,被五花大绑,面上带着倔强的样子,这一路上,他是最让押送的官差费心的。
此人不但桀骜不驯,气力还大的可怕。好几次,十几个差人都制不住,因而,其他人大多只是用细长的绳索绑着,他呢,则是用粗麻的绳索绑成了肉粽;脚下,还上了铁镣。
因而,他每走一步,脚下便哗啦啦的响,不过这沉重的铁链,似乎并没有拖慢步伐。
行至平安坊的时候,却有一个骑士带着数人而来,为首的人,正是扶余威刚。
扶余威刚现如今,已进入了陈家了,他是散职,没有任何正业,现在帮着陈家打理关于对百济的贸易,这正是他所擅长的,他对百济了如指掌,又懂海船,对于这个差事,他很满意!
一方面陈家愿意给他一笔提成,另一方面,他心知这也是一个机会,事情若是办好,只要这韩国公肯给与一些便利,从此便可飞黄腾达了。
此时,扶余威刚下了马,将一份亲笔的书信交给那为首的官差。
官差见了,立即露出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忙道:“黑齿常之?在,就在这,韩国公若讨要,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到时,我亲自将人送去。”
“不必啦。”扶余威刚道:“我们带过去即可。”
官差显得遗憾,这本是一次亲近陈家的大好机会,当然,显然扶余威刚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忙让人将黑齿常之推出来,扶余威刚又坐回了马上,道:“解了他的镣铐和绳索。”
“这……”官差为难起来:“此人甚是凶顽……”
“解开便是。”扶余威刚拉着脸呵斥。
官差无奈,只好将人解开。
这黑齿常之看着扶余威刚,面带不忿的样子。
不过绳索解开,他活络着自己的手腕,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扶余威刚朝身后的骑士道:“给他一匹马,让他随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