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们刚刚上朝,就听到丧钟敲起,不由得跪伏在原地,向后宫的方向叩拜。
大臣们急忙命家人奴仆,回家去置办丧服带过来,手忙脚乱。
一瞬间,白色笼罩了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群臣们有的命人回家取来丧服,有的就近就扯了白布披在身上。
有太监双手捧着雪白的丧服,跪在叶天擎的面前呈给叶天擎,叶天擎伸手接过,披在官服之外,目光沉痛哀切向远处叩拜。
太上皇驾崩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建安城,整个建安城到处是一片白色,哀乐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轩辕琰一身孝服,跪在宫擎天的金棺之前久久不起,祭拜先帝。
几位被送入宗正寺的皇子,也被送去了孝服,带入宫中祭拜先帝。
国丧一连数日,要过了七日后,才能将先帝的灵柩,送往皇陵下葬,诸事繁琐。
轩辕琰沉痛哀伤,久久长跪在金棺之前,泪如雨下。
“请皇上节哀顺变,诸事还要皇上主持。”
叶天擎跪在轩辕琰的身后不远处,低声说了一句,他已经没有当初宫擎天刚刚大行时的哀伤和泪水,深邃的悲伤在他内心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那位亦君亦父,亦师亦友的老人,终于走了。
然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了对先帝的承诺,他没有时间去悲伤。宫擎天的死,早已经是必然,那样对于宫擎天而言,是解脱了痛苦。
“朕的心已经大乱,诸事请岳父费心主持才是。”
“臣已经请八殿下主持此事,诸事都已经安排妥当,请皇上保重龙体。”
叶天擎低头,他有意把国丧的事情交与轩辕炙去处理,毕竟轩辕炙跟随轩辕琰多年,是轩辕琰比较信任的人,又是皇子的身份,最适宜做这些事情,为轩辕琰分忧。
“岳父,朕心大乱,诸事,就拜托于你。”
轩辕琰泣不成声,跪伏在地上。
“是,臣遵旨。”
叶天擎见轩辕琰太过悲切哀伤,知道轩辕琰是内心对先帝有太多的歉疚,只得起身走了出去,看轩辕炙安排诸事。
轩辕炙虽然是皇子,到底年幼,一向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官职,难以弹压震慑群臣,还需要他出面协助。
叶天擎在轩辕炙的身边站了片刻,轩辕炙处理诸事顺利的多,朝臣们看到叶天擎默不作声站在轩辕炙的身后,就明白这件事是叶天擎让轩辕炙主持处理,谁也不敢懈怠。
在轩辕炙的身边站了片刻,叶天擎就躬身向轩辕炙告退离去,去处理其他的事务。
每日的早朝,已经停止,因为是在国丧期间,早朝取消,刚刚即位,轩辕琰有太多的事务要熟悉处理。
灵堂变成了另外一个处理国事的地方,轩辕琰戴孝期间,仍然要分身去处理国事,只是他没有多少心情去处理国事,盯着父皇的金棺茫然若失,每日很多的时间,他只是跪在灵堂上,呆滞茫然地盯着宫擎天的金棺。
“相爷,您看皇上,如此下去恐怕皇上龙体有碍,耽误了国事。”
有人在向叶天擎进言,叶天擎神色淡漠,明知这些人暗中将弹劾他的奏折送达御前,转脸还能对他谈笑风生,恭敬如旧,真是难得。
“你有此意,就去劝慰皇上才是。”
“卑职位卑职微,如何能劝动皇上,唯有相爷才能劝说皇上,让皇上振作起来,处理国事才是。”
“国丧期间,若是有要紧的国事,汝等回禀皇上就是。”
叶天擎甩袖走进灵堂,不去再理睬那些叫嚣的群臣,他有资格在这里摆脸子给群臣们看。
弹劾也好,恶言诬陷也好,二十多年来,哪一天没有人上奏折弹劾他。走过风雨二十多年,他还会在意这些吗?
先帝和先后的丧事,是在同一天举办的,十六皇子呆呆地跪在灵堂之上,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幼小的心灵满是惶恐,目光在周围巡视。他蓦然看到叶天擎,目光不由得一亮,抬眼向叶天擎看了过去。
“舅父。”
轩辕显轻声召唤,叶天擎神色柔和走到轩辕显的面前躬身:“十六殿下,召唤臣有什么吩咐?”
轩辕显低下头摇摇头:“我很怕。”
“别怕,跪在这里为先帝和先后诵经祈祷吧。”
叶天擎从袖口拿出一卷经书,递给轩辕显,柔声道:“殿下,请您诵经为先帝和先后超度吧。您是先帝和先后的血脉,由您亲自诵经,是您的孝心。”
“是,我母后……”
轩辕显问了半句,停顿下来,目光犹疑不定地落在前方那道俊朗的明黄色身影上,良久都没有敢再说什么。
轩辕琰蓦然回眸,幽深的目光落在轩辕显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动。
轩辕显大惊失色,急忙低头跪伏在地,向轩辕琰磕头。
叶天擎也跪了下去:“皇上。”
轩辕琰看了轩辕显片刻:“岳父,显儿还小,让他先下去休息片刻吧,此事你安排一下。”
叶天擎沉默片刻才道:“皇上,十六殿下再小也该在这里为先帝和先后守灵,以尽孝道。”
“带他下去休息片刻再过来吧,两天一夜,他还是个孩子。”
“是,谢皇上恩典。”
叶天擎暗中轻轻推了轩辕显一下,轩辕显急忙磕头:“谢皇上恩典。”
“十六殿下,请下去休息片刻吧。”
叶天擎招手叫过一个跟随侍候轩辕显的奴仆,命他先带轩辕显下去进食休息片刻。
“启禀皇上,东海郡有军情送来,请皇上圣裁。”
轩辕琰沉默片刻挥手:“交给右相去处理吧,诸事汝等交给右相就是,朕要为先帝守灵尽孝。”
“皇上,如此不妥,请皇上下旨才是。”
“岳父,可以让朕清静地为父皇守灵吗?有劳岳父您在这七日内,代替朕处理国事和诸事,可否?”
“皇上言重,老臣不胜惶恐。”
叶天擎低头拜了下去,久久没有抬头,他有意避让低调,将手中的事情尽力交给其他的人去处理。
就连康源远也告病在家,直到设立了灵堂,才过来参拜吊唁。
叶天擎不想再多掌权,令那些大臣们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往御前,担心轩辕琰会过于忌惮猜忌,因此开始一步步退后,将权力让出去。
但是,轩辕琰即位的时间太短,他还不能完全退出,要把手中的事情和权力,逐渐交还给轩辕琰,而不是让大权旁落,给了其他的大臣们。
“传朕旨意,朝政诸事,让群臣回禀右相,七日之内所有事务都由右相定夺,奏折也由右相批阅。”
“是。”
有人答应一声,将轩辕琰的旨意传达下去。
叶天擎微微蹙眉,皇上的这道旨意,无疑将他重新推到风口浪尖,让他避无可避。
群臣的目光,都落在叶天擎的身上,猜测皇上的用意。这位高居东陵国宰相二十余年的相爷,如今是否再一次得到了圣上的宠信和重用,要倚重为臂膀,继续把持朝堂大权?
跪在金棺左右的几位皇子,低低地垂着头,听到轩辕琰的话微微抬眼从眼角看了叶天擎一眼。
从宗正寺带回来的几位皇子,脸色苍白神色颓废,偷窥了轩辕琰和叶天擎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去,深深跪伏在金棺之前。
他们心中满是惶恐不安,刺杀太子储君,谋逆大罪,罪无可赦。
若不是先帝驾崩,他们仍然被拘禁在不见天日的宗正寺中,过着凄惶的日子,每日都在担心,轩辕琰会大开杀戒,杀了他们。
他们不敢期望轩辕琰会饶恕他们,那样的罪,无可赦免。尤其是三位为首的皇子,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呆滞地跪伏在地上久久盯着宫擎天的金棺。
若是宫擎天在,他们还有几分期望,期望父皇看在血脉骨肉的份儿上,让轩辕琰饶恕他们的死罪,赦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