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就在群臣如此想的时候,轩辕琰一掌重重拍在龙书案上,厉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康源邦,朕每次问你话,你都用同样的话来敷衍朕,是依仗功劳居高自傲吗?你身为御史台,朝廷重臣,如此怠慢无礼,不尽心办事,要你何用?”
康源邦不疾不徐,撩衣跪在丹墀之下,脸色一如刚才一般的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因为皇上震怒而改变。
“臣知罪,请皇上赐罚。”
康源邦没有辩解,恭顺异常跪伏在地请罪。
“罚俸一年,削为三等伯爵,以观后效。”
“臣,谢主隆恩。”
片刻的功夫,康源邦就丢了一年的工钱,外加从一等伯爵被削为三等,令群臣都爆了眼球,这位年轻的御史台大人,前几日可是日日早朝之后,被皇上召见的主儿啊。
“康源远,你的病养好了吗?”
轩辕琰再度向康源远发难。
“咳咳……”
面色粉润,唇红齿白的俏尚书,忽然间咳嗽起来,肝肠欲断地咳嗽着。
康源远跪在地上咳嗽了半天,几乎要断气才停了下来:“启禀皇上,臣上次在日盛国军中探听军情被追杀,坠落海中受伤受寒太深,如今武功内功全废,已经是一介废人。臣受伤太重,以至于到如今伤势病情也未曾痊愈,因担心耽误皇上的事情,这才告假休养。不想上谕召臣回来,臣纵然,纵然……咳咳……”
“臣纵然粉身碎骨,也当为皇上效命。”
康源远沉重急促地喘息着,不时咳嗽着,跪在丹墀下向轩辕琰表忠心。
群臣无语,看这位尚书大人,气色可不是一般的好,身子都丰满了些,脸如桃花,唇如点朱,哪里有病重伤重的模样?
刚才这位大人还和康源邦有说有笑,也没有见到他咳嗽一声,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龙椅上轩辕琰脸色阴沉,墨曈盯着跪在丹墀下的奚家兄弟二人良久都没有说话。
群臣皆低头不语,尤其是燕家等人,眸子中闪过深沉,冷眼旁观奚家兄弟的表演。
这康源远忽然出现,原来是被上谕召回建安城,他们的心微微放松。
有消息灵通的大臣们,知道昨晚康源远就回到建安,入宫觐见了皇上,停留良久才出宫而去。据说是皇上留下赐宴,在寝宫摆宴招待了这位尚书大人。
具体在寝宫发生了什么,皇上和康源远说过什么,康源远态度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但是,某些消息却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皇上出寝宫之后,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呵斥康源远,令康源远在雪地中跪拜谢罪良久。
其后,康源远离开后,从御书房中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当夜皇上留宿御书房没有回寝宫。
更多的朝臣们,并不知道这些,只是从今日朝堂上奚家兄弟的态度看来,明显在退避,意欲自保不肯为皇上用心效命了。
“皇上,臣贱体不足惜也,臣蒙皇上器重隆恩,当以此病体残躯,为皇上鞠躬尽瘁,恳请皇上莫要为臣担忧才是。”
康源远大义凛然地说出这番话,挺直身体挺起胸膛,满脸的忠义。
奈何他的一张脸气色颇为不错,粉嫩的想令人掐上一把,俊秀迷人,令人不相信他已经病入膏肓。
轩辕琰冷声道:“极好,卿家有此心朕甚是欣慰,这些日子兵部堆积的公文以及事务,限你在三日之内处理清楚,否则必定处罚于你。”
“臣,遵旨。”
康源远拜伏领旨,脸上没有丝毫为难之色。
群臣无语,康源远从上任兵部尚书开始就告病休养,兵部的衙门,这位三少爷是一步也不曾踏入,哪里处理过一件事情,一封公文?
如今,兵部没有主官已经有快一个月了,堆积的事情和公文,如山。
别说三日,就是一个月,这位尚未真正走马上任的尚书大人,能处理明白那些公文和事务,就算他是朝野第一位能人。
兵部尚书原本有人担任,被皇上贬谪后任命给康源远。
原来堆积的公文就有不少,加之主官一直告病休假,部下因为换了新的上司,有些人诸多不满,原来兵部尚书的心腹,更是懈怠偷懒,不肯用心做事,堆积的公文和事务,换了谁去,没有两三个月也难以清理出来。
三日,皇上这是有意在难为康源远,用这样的办法抓住康源远的错处要处置了。
群臣面面相觑,互相之间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奚家一直在退避,在忍让,皇上步步紧逼,如今是要开始收拾奚家,削奚家的权柄了吗?
燕南北微微抬眼向康源邦看了一眼,康源邦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低下头去。
康源远退下,仍然掩住唇在轻微地不时咳嗽,以示他带病上朝,勤于国事,忠心耿耿和他的病弱不堪。
这位年轻尚书不时摇晃几下身体,吓得他身边的人不得不伸手搀扶他一把,低声请他多多保重。
“退朝……”
一声悠长的呼喝传出,群臣跪伏恭送皇上下朝,等到轩辕琰的身影消失,群臣起身向金銮殿外走了过去。
康源远摇晃着身体,掩唇咳嗽不止,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让人担心一阵大风就能将这位尚书大人给带走。
有人伸手将奄奄一息喘息不止的康源远给搀扶了起来,康源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凌家啊。
灵妃的兄长凌动满脸关怀,轻声道:“大人身体病情伤势未愈就回朝为皇上效力,真是令人钦佩。大人还要保重身子为是,莫要太过操劳累坏身体。不知道大人已经还朝,今日晚上为大人设宴接风,还望大人赏脸。”
“一定一定。”
康源远被凌动搀扶着走出金銮殿,身子渐渐挺直。
凌动其实手臂上一点力气也不曾用出来,看着他面前的尚书大人脊背越来越挺直,脚步越来越快,腰也不弯了,腿也不软了,气也不急了,就连咳嗽都好了。
等出了宫门,尚书大人已经完全健康,和周围过来向他招呼的臣子们互相施礼问候,满脸都是温文尔雅的笑容,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哪里还有在金銮殿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三弟,速速回府,我在相府等你。”
“大哥请先行一步,小弟随后就到。”
康源远扬声说了一句,康源邦转身上了马车离去,康源远和几位朝臣们寒暄了几句,答应了几位同僚要为他接风洗尘的美意后纵身上马,策马扬鞭身躯笔直迎风疾驰而去,连表面的功夫也不肯再做。
“你看尚书大人的身体是病重伤重吗?”
“那是相当地严重啊!”
一位大臣摇头晃脑接了一句继续道:“仁兄没有看到,刚才尚书大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吗?尚书大人是走路都困难了,不得不用骏马代步啊。”
“仁兄高见,不过这风寒雪大,骑马对尚书大人身体不好,该建议大人坐马车才是。”
“正是。”
这位大臣琢磨着,是不是送尚书大人一辆精品马车,那拉车的马,怎么也得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的千里马,还得都是白色的。
那马车里面嘛,怎么也得有金锭压车,银蹬给大人踩着,美女给大人驾车或者什么的。
朝臣们心中都很清楚,奚家此刻虽然在退让,但是多年经营,把持东陵国朝政二十多年,势力太强大了。朝野到底有奚家多少的势力,他们都不敢说就清楚了解。
敢说那话的人,血至今留在血色的长安街上,经久不消。
他们也相信,若是那位相爷愿意,即便是在此时,也可以同样再血洗建安城,让血色长安街变成真正的红色,给东陵国换一个天。
群臣们各怀心腹事,想着如何能和奚家兄弟拉上关系,明着不拉,暗中也要千方百计地扯上一点半点的关系,也好看清楚奚家的态度和安排,借此靠上这棵大树。
最近那位御史台大人,先后亲自去祭拜了几位太妃,可是被燕家和明家,请入后堂喝茶很久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