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摇头,在明亮晃眼的日光下盯着魏无羡,说不出的神情像是带着几分委屈,嘴里仍旧回答着:“不知道。从未想过。也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但魏无羡还是感到他的手将自己握紧了些。
魏无羡有些后悔这样逗蓝忘机了,虽然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但看到蓝忘机像孩子一样露出委屈的样子,就生出老母鸡一样的护崽心情,恨不得将他抱过来乱揉一通,好好疼爱一下。原来蓝忘机不开心,是让自己也如此难过的事啊!
于是整个身体都胀满内疚的魏无羡说:“蓝二哥哥我错啦!” 脚步未停,却抓住蓝忘机的手不放,还变本加厉地挽住他手臂,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蓝忘机问道:“为何?”手臂用力,将魏无羡稳稳托住,不着痕迹地稳步前行。两人已经走入树林间,往云深不知处方向走回去。
“因为……咳,我肚子饿了。”魏无羡答非所问,依偎在蓝忘机身上,像只恋主的猫,懒洋洋地说。
“那回去就用午膳。”蓝忘机用惯常低沉的声音回答,稍微停了一下脚步,躲过倒伏在前方的枯树干,仔细让两个人保持行走在几乎完全淹没在草丛里的小路上。
魏无羡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其中蕴含的怅然却让蓝忘机听出几分不得志的遗憾,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魏无羡嬉皮笑脸,往蓝忘机脸上吹了口气,笑道:“嘴里淡得出鸟了。”
蓝忘机沉声道:“你想吃什么?”魏无羡无辣不欢,在云深不知处吃的几顿清淡药膳,到现在才发表忍不住的意见,已经是很给姑苏蓝氏厨师的面子了。也怪自己一回来事情层出不穷,完全没有顾全到魏无羡的嘴。
魏无羡笑道:“我们去彩衣镇那家湘菜馆吧?嗯,不知道还在不在。”这次到云深不知处,要不是来得匆忙,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要先到彩衣镇吃喝个痛快的。
“好。”蓝忘机简短地答道,加快了脚步。魏无羡心满意足地跟上,顿时神清气爽,脑中回味着分别了几年的菜肴,也不觉得这土路难行了。
云深不知处禁止御剑和疾行,魏无羡跟着蓝忘机一路从后山门进,又从正山门出,穿过云深不知处大片的山林,沿途遇到的蓝氏子弟,都对魏无羡这位随侍在含光君身旁的“蓝氏子弟”行注目礼。毕竟蓝忘机出名的孤家寡人,身旁几乎就没怎么站过人。
魏无羡暗道不妙,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方便公之于众,而且自己的名声,不提也罢,如果被人认出来,跟冰清玉洁的含光君牵扯到一起,会对蓝忘机造成什么影响?看来还得注意一下,少些青天白日乱晃的时候,今日馋虫解了之后,自己一定小心些。
“大不了以后在房里捣鼓那些夜猎工具,或者捣鼓蓝湛。嘿嘿。”魏无羡心头想着,却听见蓝忘机疑惑的声音:“捣鼓什么?”原来自己心里想着,嘴里无意识地将最后一句“捣鼓蓝湛”脱口说了出来。蓝忘机肯定听清了。
魏无羡脸上一阵发热,转过脸去还给蓝忘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快走吧,我快饿死了。”
等到两人从山下回来,蓝忘机去见蓝曦臣,魏无羡就在静室等他。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蓝忘机就回来了。魏无羡诧异地望着他,却见蓝忘机一脸严肃,冰冻的湖面寒风凌冽,明显有些不痛快。
“怎么了?谁给含光君气受了?给哥哥说说。”魏无羡将蓝忘机拉过来坐在书案前,伸手拂开乱七八糟的纸稿和半成品,露出一块空的案桌面出来,笑着去捏蓝忘机的鼻子。
“兄长收到金麟台的一封信。”蓝忘机眼里闪着冷冷的光,被捏到鼻子也只是略略皱了一下眉。魏无羡“嗯?”了一声,缩回自己惹是生非的手,去触摸蓝忘机的,却发现蓝忘机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在袖袍里紧握着,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金光瑶在信里劝说兄长要察言观色,看朝廷派来的专员,也就是周主薄,喜欢什么,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蓝忘机没有松开皱起的眉头,也没有理会魏无羡猫儿一样上下其手的爪子,继续说道:“如此这般,周主薄在稽核账目的时候,自然就会有所松动。”
魏无羡停了下来,奇道:“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贿赂吗?金光瑶给泽芜君出的这主意?”
蓝忘机点头,“但信里并没有直接说要我们贿赂周主薄。兄长将信交与我看,问我的意见。”
魏无羡说道:“你肯定不赞成,但泽芜君是什么意思?”以魏无羡对蓝忘机的了解,断然不会因为利益而违背原则,只是不知道蓝曦臣身为一家之主,会不会就有所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