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半起身来又坐下,眼底光芒变化莫测,似在不断思索,突然跳起来往书案走去,说道:“我要画出那个献舍阵法。”快速铺好一张宣纸,伸手去笔架上拿笔,无意识地扫了一眼,看见右手几个指甲缺缺凹凹,哆嗦了一下,好在眼前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递给他一把小剪子。
魏无羡历年从休眠中醒来,都是蓝忘机给他修的面,剪的指甲,此刻见到蓝忘机第一次拿剪刀给他,而不是直接捉住他的手替他修剪,诧异了一许,笑着接过,几下将指甲边缘修剪整齐,再拿起纸笔,开始画图。
蓝忘机看魏无羡三下两下,笔走龙蛇,应是早就回忆起全部的细节,不消一刻便画好图纸,凑过来拿给蓝忘机过目:“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被莫玄羽的血和他的身体倒下时擦掉了,阵法就不能完全看得清楚。献舍禁咒特别复杂,流传下来的也都是残本,当初我费了好多功夫也只勉强凑了个大概。他这个阵法纹路画法大致相同,但细微之处的差别也很大。我仔细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把它复原,这样就知道哪里出错了。”
“这只鬼手被人刻意在莫家庄放出来,你又恰好被献舍,这两者之间未免太巧。”蓝忘机看着那个繁复狰狞的阵法,缺失的那几个部分面积不小,要全部补出来,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我们追查鬼手,不必急于找出这份献舍术的问题。”蓝忘机不着痕迹的挪开一小步。
魏无羡却噗嗤一笑,道:“我就是想早些找出问题,看当初莫玄羽到底是怎样将我的魂魄拉进来的,又缔结了什么契约。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把莫玄羽的魂魄赶出去。”
蓝忘机手持画着献舍阵法的图纸,朝着轩窗走了一步,看了一会,又转过头仔细瞧了魏无羡一眼,离他约有一尺的距离。魏无羡抄着手,挑了挑眉毛,叹气道:“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鬼知道那莫玄羽什么时候跳出来。我空对着闭月羞花的蓝二公子,却不能以身相许,夜夜都是煎熬。”
就差声泪俱下了,可谓是字字真情,句句泣血,可怜蓝忘机咬紧了后槽牙,跟魏无羡满脸乱飞的陌生眼眸对视一阵,终于败下阵来,轻叹一声,将那张纸还给他,低头继续收拾行李。
但这阵法哪里那么容易复原,临到出门魏无羡都还在想,已经想得头晕眼花,一时间不得不扶着蓝忘机的臂膀,叹道:“这莫玄羽的身子看着结实,怎么如此不经用?比我原身差多了。”
除了魏无羡,蓝忘机二十年来仍不曾习惯与他人触碰,这时尚未适应魏无羡与莫玄羽都在这具躯体里,待到臂膀一紧,魏无羡习惯性的挂在他身上,蓝忘机本能地一僵,却还是忍住了,怕他思虑过多,更担心他用脑过度,把莫玄羽召出来,低声道:“不急。总有办法。”
魏无羡仰天几欲长啸,不知是不是想到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改为叹了他这三辈子最长的一口气。
两人下山往西北方向去,这一路上都将两个孩子带在身侧,不离十步,他们的修为尚浅,没有结丹,御剑飞行还在低空阶段,速度也慢。不过莫玄羽的身体没有金丹,也无佩剑,就算有佩剑御剑也坚持不到三刻。蓝懋不声不响地拿出一柄剑递给他,魏无羡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孩子早留了一手,但他懒骨发作,还是喊着绝不御剑,短途也不行,惹得蓝慜对他一阵白眼。蓝忘机不得已,只得带着他站在避尘上,像以前那样御剑飞行。
金光瑶推行的各家族按划分的剑道御剑制度,已经施行了八年有余,不过却是监测的十五丈以上的高空,像他们这样在不到五丈的空中低速飞行,平民百姓都可以看到,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故,故而不需要按照划定的剑道走。但低空飞行必须要绕山,有时候一绕就是几十里,两个孩子也不能御剑太久,一日也就只能行个二三百里,远不能跟高空全速御剑相比。
魏无羡最开始都还规规矩矩,蓝忘机搂着他,他也不乱动,可能是考虑到两个孩子分在左右不远处,也没有想着法子给蓝忘机调侃,闷头飞了两日,便死活也不让御剑了,改用脚程。蓝忘机也随他,并严厉禁止蓝懋蓝慜两人对魏无羡发表不敬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