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硬生生地接下了这敲打,手臂与闪着蓝光的纯白色剑鞘相交,竟然发出金石碰撞之声,将青蘅君的佩剑荡开了一尺。青蘅君发出一声轻叹,借着这个力道翻飞出去,缓带轻飘,衣衫如翼,最后姿态优雅地落在一丈开外。
“启仁,你这是使的炎阳拳吧?”青蘅君一落地,便向他走来,边走边问道。
“不错。就是炎阳拳,略有改动,师傅说更适合我们蓝家的灵力。”蓝启仁收起声势,也站直了回答。
“昨夜对付那只王虺,你的弦杀术里可是掺杂了琅琊王氏的弓努术?”
“兄长好眼力。是啊,师傅说我灵力修为不如你,如果能博采众家之长,说不定可以弥补金丹的不足。”蓝启仁不觉有异,爽快应答。
青蘅君已经走到他面前,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目光有些担忧:“启仁,师傅已经将本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了,博采众家之长有益无害。但你功力尚浅,若这样想走捷径,只怕于自身修为有亏。”
蓝启仁并不认可,说道:“师傅说过,会帮我调理,放心好了,不会走火入魔的。何况……”
青蘅君眉头一扬,问道:“何况什么?”
蓝启仁露出崇敬之色,说道:“要完成师傅的大计,我必然得加倍努力。”
青蘅君不悦地道:“你知道我一直不赞同这个计划,修仙界有今日之局面,不应打破。”他揉着眉心,用脚灵巧地裹起一个雪团,然后忽地一踢,准确地踢入了蓝启仁那个雪人的脚下,将它撑了起来。
“可是,温宗主也很赞成这个计划啊!与师傅相谈甚欢,昨日离开的时候两人都很高兴。”蓝启仁站直旁边,不无理解地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若寒兄的兴趣远超我的预料。”
蓝启仁急切地说道:“兄长,我知你的担忧。可若师傅一旦正式提议,必定会得到族中长老们支持。而且我也认同,蓝家、温家若携手,定可功成。兄长早一日决定,就早一日达成夙愿。”
“启仁,你不觉得,我这个家主是否同意,其实并不重要?”青蘅君面带淡笑,幽幽地说道。
蓝启仁猝不及防,一时语塞,“这……”只一字出口,便说不下去了。青蘅君年纪极轻,不到弱冠之年便继任家主之位,不是因为修为卓绝、才略旷世,而是因为系前任家主的嫡出长子身份。虽然他在同龄人之中出类拔萃,却仍比不得族中正当盛年的长辈,而他们的师傅蓝绍便是其中佼佼者。
蓝绍出身蓝家旁支,聪颖非常,少年时就将蓝家绝技尽数习完,其风度潇洒,文采亦佳,却不喜抛头露面,只默默辅佐前家主将姑苏蓝氏地位巩固在五大世家之列,与岐山温氏多年来不分伯仲。更是年纪轻轻就提议,并且说服家主创立了蓝家教习各仙门子弟的“听学”制度。
听学伊始是同时教授文理与武技的,文理以蓝家祖传密解佛经为主,蓝氏先祖礼教言行为辅,武技以“六艺”为主,辅以蓝家一些可以外传的夜猎外功。听学是不收费的,蓝家还包吃包住,教授的先生又都是蓝家修为顶尖的前辈,在最初的疑惑过后,陆续便有一些小仙门送子弟过来学习。没想到效果特别好,那些被戏称为“朽木难雕”的本来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纨绔子弟,竟然有好些被教得人模狗样,脱胎换骨。从此蓝家这一副业就做得风生水起,声名远播,最后其他四大家族也争相将族中亲眷子弟送来听学。
蓝绍作为其中最年轻的先生,不似其他蓝家前辈那样一板一眼,他课风活泼,甚得学生喜欢,课后也与这些子弟打成一片,不仅将蓝家的外功大方相授,还亦真亦假地跟各家子弟讨教绝学。这些世家子弟少年人心性,最喜欢炫耀,往往为了蓝绍一个夸赞竭尽全力。而蓝绍的天赋奇高,数年下来竟然将这些世家的绝技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他个性又不张扬,是以除了蓝家核心长辈之外,外人竟然毫不知情。
待到青蘅君、蓝启仁兄弟俩到了开蒙的年纪,蓝家自然而然地就让他们拜了蓝绍为师,担任最主要的教习任务。青蘅君沉稳内敛,蓝启仁率直刚强,个性颇为不同,但蓝绍却能分而教之,各自给他们养出了一身的本事。
岐山温氏的少宗主温若寒,在蓝家听学期间,与蓝绍一见如故,忘年相交,硬是冲破门户之别,拜了蓝绍为师,成为一个挂名的外门弟子,与青蘅君、蓝启仁以师兄弟相称。几年后,温家、蓝家的老家主相继过世,温若寒忙于家族事务,仍与蓝家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