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长吁短叹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客栈,被蓝懋蓝慜带到二楼最里间的客房里,两位少年对他还是彬彬有礼,虽然早就猜到蓝忘机追的人一定是清河聂氏的人,却没想到会是宗主聂怀桑。因此,在这彬彬有礼之下,又重叠了一层惊讶、一层兴奋,走路带着风,让聂怀桑脑袋越发疼。
蓝忘机却不进门,只在门口白衣委地,脸如冰山一样嘱咐蓝懋蓝慜两人好好招待聂怀桑,但不可让他离开,必须得等自己跟莫公子回来。蓝忘机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避讳聂怀桑,好像堂堂一个宗主还会被两个半大孩子困住了似的,聂怀桑心想,但又一转念,素闻蓝懋蓝慜是蓝家新生代的领秀,自己修为不在武力上面,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
聂怀桑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神情,目送蓝忘机离开,就瞅见那个叫蓝慜的小子立刻关上了房门,在自己对面坐了,嘴上客客气气地喊着“聂宗主”,眼睛里却似抹着油,眼珠子一刻不停,圆滑得很。让聂怀桑一瞬间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魏无羡,掷骰子划拳行酒令时的眼神。若不是那双眼眸如同蓝忘机一样浅淡,几乎忍不住怀疑这就是魏无羡的孩子。
“你一定是蓝慜。”聂怀桑抖开折扇,悠然地说道。两个双生子面貌□□分相似,今日才发现神情大不相同,平日见到他们都是混在一堆蓝氏子弟里头,场合正式,难以从性情上分辨。但方才在门口,蓝忘机已经叫出了蓝懋的名字,另一个自然就是蓝慜了。
“是啊。聂宗主眼光真准。”蓝慜笑答。
“不是我眼光准,而是二位小蓝公子素有佳名,想不认识都难。”聂怀桑笑容可掬地继续说。
蓝懋站在离他们二尺处,怀抱佩剑,聂怀桑感觉得出,他是谨从蓝忘机指令,满怀警惕,片刻没有放松。“方才含光君在客栈门口,已经唤过我的名字了。”蓝懋沉声说道。
他倒是毫不客气地指出,聂怀桑认出蓝慜并不是凭了二人的名声,蓝家双生子在百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知道了一个,另一个就显而易见。
聂怀桑丝毫都不觉得被揭穿是丢脸,反而全身放松了坐着,闲适风雅地摇着折扇。扇面上一株兰花瘦石,水墨淡青,与他的青色家袍颇为相衬,扇得簌簌风动,一点没有大家宗主的架子。
蓝慜觉得有趣,又见聂怀桑随和不欺,便问道:“聂宗主,那行路岭上的石堡,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聂怀桑道:“这算什么?盘问我吗?”笑容依旧,倒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蓝慜收起了感兴趣的神情,随口道:“不说就算了。含光君还吩咐不跟你说话呢。”
聂怀桑温和地笑道:“告诉你们也成,不过,咱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
蓝慜脸色倏然转换,双眼放着光,感兴趣地道:“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蓝懋在旁边阻止道:“含光君说不可多言。”
蓝慜满不在乎:“若是弄清楚了行路岭上的谜团,有一点交换也是可以的。”
蓝懋眼光垂落下去,不再言语,微微侧了半个身子,不看聂怀桑跟蓝慜,兀自抱着剑站得松竹般正直庄重。
聂怀桑问道:“那个什么莫公子,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蓝慜咧嘴吸了一口气,笑道:“啧啧,这个嘛。还是聂宗主先说行路岭上那石堡是做什么的。”
聂怀桑打个哈哈,道:“好说,不过有个条件,你们知道了,可不能告诉别人。”说完,原本调侃的神色收了起来,显得端正严肃,眼睛微眯,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冷光,便横生出几分威严来。
蓝慜楞了一瞬,仿佛从未见过如此正经的聂宗主,随即点头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聂怀桑收起折扇,将扇骨在案桌边缘轻叩着,缓缓说道:“石堡,其实是我家祖坟……”(此处省略若干字,基本跟原著差不多,只不过听的人变成了蓝懋蓝慜。)
反正待会蓝忘机回来,自己也得将石堡的秘密透露出来,现下提前说了而已,根本不吃亏,还可以避免有些话不能直接问蓝忘机,眼前这两个小公子就好好地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抖出来吧!聂怀桑等蓝懋蓝慜发表完惊叹,耸耸肩膀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刀灵要作怪,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压制住它们。你以为我想到处去搜罗尸首来砌墙吗?”
蓝懋老持沉重地叹了口气,与他嫩嫩的面目极不相称,一双澹泊双眸也是忧虑深重。聂怀桑反倒被他逗笑了,道:“蓝懋,你叹什么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