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费那么大的劲把我弄回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替莫玄羽复仇?那这鬼手?这尸毒?又是为了什么?”魏无羡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其实也不怎么着急,即使知道这些异事好像都围绕着他来的,面目虽然迥异,可那种临危不惧的高绝之态还是一如既往。
蓝忘机不答,只与他四目交汇,两人的心意,都在目光里坚定不移。过了一阵,蓝忘机说道:“你想先追查鬼手,还是你的原身?”他只需一眼,便知魏无羡根本不在意成为矛盾的中心,敌人的目标,甚至,这还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魏无羡笑道:“你说呢?听你的。”他往枕头上一倒,头枕双臂,悠长地吐出口气道:“没想到,百家里还有别的人希望我回来。”
蓝忘机道:“鬼手。”
魏无羡答道:“好。”一点没有迟疑,枕着手笑吟吟地看着蓝忘机收拾东西。
过了一小会,蓝忘机走到魏无羡身边,蹲了下去卷他裤管,“恶诅痕怎么样了?”
魏无羡漫不经心地道:“应该消了些,不会全部消完,只怕得等凑全他的尸身,了了他的怨念,那时再想办法尽数消除吧!”
果然那片横贯大小腿颜色漆黑的恶诅痕淡了些。蓝忘机放下裤管,替他扎进靴子里去,又问道:“感觉如何?“
魏无羡笑了笑:“就那样,不痛不痒的。别担心。“
蓝忘机望着他,判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一伸手就可将他揽进怀中,然后尽可如同往日那样拥抱。魏无羡回望过来,长睫扇了扇,像是在等他拥他入怀,最终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走吧,蓝湛,时候到了。”魏无羡说道。
等他们出得门去,蓝懋两人已经在客栈门外的大街等着了,当然白衣素雪立如苍松的那个是蓝懋,蓝慜则一定是在旁边的人群里,不是高谈阔论就是竖着耳朵听小道消息。不过今日他乐呵呵地回来,手里提着两个纸包,笑道:“糖炒栗子,买一送一,那边的大婶好会做生意。”
魏无羡则伸出手去,眉梢一挑,等到蓝慜不甚自觉地将一个纸包放到他手心上,这才调侃道:“哪里是她好会做生意,分明是你好会讨巧说话。”
蓝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了想还是笑了,只是觉得奇怪,问道:“大人怎么也爱吃这个?”一边惴惴地看向蓝忘机,糖炒栗子要趁热才好吃,可是在大街上吃东西,不怎么姑苏蓝氏。然而眼前这个莫公子已经打开纸包,眼瞅着就要往嘴里送了,他这是可不可以吃呢?
蓝忘机察觉到蓝慜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说道:岂止这个,好吃好玩的,魏婴都喜欢。忽地觉得,这孩子怎么性子养得跟他差不多呢?若是同龄,多半会成为好友至交。又思忖到,除了天性使然,只怕也是自己故意,任双生子的个性自由发展,一个长成了稍显活泼的自己,一个长成了略显乖巧的魏婴。
蓝慜兴高采烈地准备大快朵颐,问蓝懋道:“哥哥你吃不吃?”知道蓝懋一定会摇头,就根本没有递给他,却听到魏无羡又道:“大人也是小孩子长大的,谁告诉你不能喜欢小时候喜欢的?”接着又看到魏无羡熟练地剥开了一个栗子,跳到蓝忘机面前,笑得天真无邪,“含光君,张嘴!”一伸手就送到了蓝忘机嘴边。
蓝忘机真的张开了嘴,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住了魏无羡递进他嘴边的栗子,清甜面糯的感觉充盈着口腔,而他在瞬间捉住了蓝懋蓝慜震惊无比的眼光。蓝忘机虽然话不多,还是看得懂孩子的眼神:姑苏蓝氏的含光君在大街上被个男子喂东西吃,而且居然吃了!跟看见修士不是御剑而是骑着鹅飞奔一样的稀奇吧!
“味道怎么样?”魏无羡笑嘻嘻地问道,嘴里已经飞速塞了好几颗栗子进去嚼着,腮帮子鼓得像只花栗鼠,“这可是你儿子得了我的真传,从女孩子那里哄来的!”他故意飞眼去看蓝慜。
蓝忘机慢慢地点头,嘴里吃着东西,也就只能“嗯“了一声。
然而听到魏无羡的问话,蓝慜差点被嘴里的栗子噎着,立即瞪大了眼睛,使劲咽了一口下去,急忙说道:“你说她是女孩子?她是女孩子?”很有看魏无羡眼睛瞎了的怜悯之色。
魏无羡不住点头,吞下满嘴的栗子后笑道:“你记住了啊,从八岁的小妹妹到八十岁的婆婆,都有一颗女孩子的心。对她们报以对女孩子的尊重,你就会经常收到好处……比如这个。”他举起糖炒栗子纸袋,笑得像吃了一口袋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