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如母兽舔崽般柔和的眼光驻留在江澄脸上,轻轻道:“你想怎么处置,都由你。”
江澄又道:“那乱葬岗上的那群温狗呢?魏无羡想保他们。”
金光善有些厌弃地说道:“江宗主,这些蝼蚁一般的东西,就不必操心了吧!”
两人一直密谈至金乌西沉,东方暮晓,方定下大计。
过了大半个月,金光善召开清谈会,商议如何剿灭乱葬岗,四大家族首领齐聚,仅蓝曦臣因为闭关由蓝启仁代议。清谈会上,金光善以需要密谋为由,提议由四大家族单独制定计划,由四大家族为首,百家为辅,周密布局,彻底铲除玄门最大威胁。
如金光善所预测,随后四大家族数次碰头,此事进展艰难。首先是聂明玦坚决反对立即攻打乱葬岗,然后蓝启仁也觉得百家在不夜天伤亡惨重,短期内难以恢复元气,贸然进攻完全没有把握,极有可能再次刺激魏无羡祭出阴虎符,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这最坏的后果,完全由我与江宗主承担,聂宗主、蓝先生意下如何?”金光善冷不防地抛出这句话,对面聂明玦与蓝启仁都不敢置信地看过来,跟着又转向江澄。
江澄面带沉郁之色,仍旧对着他们点头,以示金光善所言非虚。
蓝启仁第一个反对道:“胡闹!你们如何承担得了后果!不夜天那样的后果,谁敢承担,谁又承担得起?”
金光善淡淡地道:“这个不用蓝先生焦虑。我所说的承担,自然是不让类似的惨剧再次发生,并且也敢保证绝对不会发生。只是,攻打乱葬岗的总指挥,一定要交给我或者江宗主。”
聂明玦看着他们说了这番话后,方才问道:“金宗主、江宗主,可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策?”
金光善说道:“这也是江宗主的计策,目前不可透露。但是,我们保证绝对可行。”
聂明玦冷淡地看了江澄一眼,说道:“如何保证?”
金光善说道:“金家、江家的修士打斗阵,先上岗。聂宗主带领聂家、蓝宗主带领蓝家在岗下接应,百家做见证,等我们清除危险,控制住岗上形式,你们再上去。倘若我们前军落败,你们随时可以撤走。即使魏无羡动用了阴虎符,你们在岗下也跑得掉。”
蓝启仁揪着胡须,满脸怀疑地盯着金光善侃侃而谈,听完后不发一言,转而看向聂明玦。
聂明玦垂眸沉思,实在不敢相信金光善有什么神鬼之策,可以在魏无羡手握阴虎符的情况下攻上乱葬岗还能全身而退。但金光善言之凿凿,江澄目光阴沉,两人似乎都是胸有成竹。
几次争论过后,金光善、江澄在四大家族中军面前立下军令状,声明一切后果由金家、江家承担,三月之后,正式攻打乱葬岗。
几天之后,江澄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乱葬岗的黑泥地。无数的凶尸在他身侧咆哮,却未对他有任何举动,甚至像指路标志一样,聚在难以辨认的小径两侧,让他一路畅行至伏魔洞。
魏无羡黑衣嶙峋,独坐在伏魔洞的血池前,腥臭的暗红色池水在不停翻滚,像是人间和鬼蜮的分界,仿佛下一刻就有无数幽冥恶鬼将破界而出。
一路上江澄只看见过几个粗布衣衫的温家人,有男有女,见到他的时候都脸带着愧色,匆匆躲开了去。只有在洞口玩泥巴的一个三两岁玉雪孩儿,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仰脸看着他,眉开眼笑,样貌可爱,可惜瘦弱了点。他伸出两只小手,上面糊着些泥,大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犹豫着站定了,没有立即扑上来。
江澄低头看他,眉头一皱,恶声地道:“走开!”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黑影一闪,魏无羡挡在了他身前,对着江澄道:“进来说话。”
从旁边颤巍巍地走来一个骨瘦如柴的矮小老婆婆,再次见到江澄这样的大家主,仍旧一脸惊恐,拉着小男孩赶紧离开了。
“他只是个小孩子,不用给他脸色吧。”魏无羡说道。
江澄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地走进伏魔洞。魏无羡跟着进来,两人面对面站着。